第 1 章 第 1 章
上元灯节
东京城里南北通向的官道两侧挂起了五彩缤纷的灯笼，月上柳梢，灯亮如昼
簇着的人群里，一掌柜拿着一描花鸟的朱纱灯对众人念道
“南面而坐，北面而朝，象忧亦忧，象喜亦喜”
四周围着的大多是前来赏灯的太太姑娘们，听了这灯谜，俱都转着眼睛沉思
没等想出，就听一奶声奶气声音响起：“外祖母，是镜子，照照”无广告网am~w~w.
众人一听，转念一想，看向掌柜，只见那掌柜拍手叫好
“好个小哥儿，就是镜子”
众人便齐齐将目光转向那答上来的小哥儿，就见一粉雕玉砌的小人被他外祖母抱在怀里，倾着小身子伸手要灯，掌柜笑着将那盏朱纱灯递过去，小家伙开心的玩了起来
众人见状俱都议论纷纷，看着这小人儿的机灵样，不像是蒙的，便有妇人起哄：“这小哥儿这样聪慧，再猜一个”
掌柜趁势又拿起一个描虫鱼的八角吊灯念道
“阶下儿童仰面时，清明妆点最堪宜，游丝一断浑无力，莫向东风怨别离，各位太太奶奶姑娘们别说话，我们听这位小少爷能不能猜出来”
众人不语，等着那小人来猜
谁知那小人只顾玩灯，哪里还想猜什么灯谜，抱着他的妇人见状，忙哄道：“阿元，再猜一个”
掌柜引他道：“小少爷，我再念一遍，阶下儿童仰面时，清明妆点最堪宜，游丝一断浑无力........”
还没念完，那被唤作阿元的小人抬头看了看天，对他外祖母张氏道：“是风筝”，说罢，羞的钻到他外祖母怀里蹭了蹭
张氏喜不自胜，没想到小外孙如此聪慧过人，对着孩子又搂又亲，可见众人围上来打听，这是谁家的哥儿，一时着慌，忙敛了喜色，抱起孩子对那掌柜道：“这个灯就不要了，让旁人猜吧，我带孩子去别处逛逛”
带着丫头和婆子，几步离了那里
围着的妇人里，一位着明艳华服的夫人看着方才猜谜的小人，竟觉得有些熟悉的模样
身旁的仆妇凑着道：“太太，奴才怎么瞧着，这小哥儿有些像二爷小时的模样呢”，那夫人原来是从一品右都御史刘斌大人的夫人康氏
康氏看着被抱走的阿元，对身旁的仆妇点了点头，半晌才回过神来，又被人簇着四处逛了逛，这才催着还未尽兴的女儿，上了回府的马车
马车里，康氏因想起方才那猜谜的小人儿，笑道:“方才灯会上猜灯谜那小哥儿，真真长的跟钰儿小时候一样，我细瞧了瞧，连耳朵上的那颗痣都一样，也是奇了”
女儿刘眉可看着母亲的神情，打趣道:“母亲，你想抱孙子想疯了吧。”
康氏瞥了她一眼，拉下脸来道：“今年的灯节比往年都热闹，眉儿你也疯够了，明儿我让沈师傅去教你女红，不许再偷懒了”
眉可极不情愿的撇了撇嘴：“知道了，母亲”
马车一路从朱雀大街打了两个弯拐到七弯巷，过了一座才刚粉过的穿云六顶大牌坊，便停了下来，只见三间兽头大门，门前蹲着两个大石狮子，正门的匾上用极有力的篆体刻了“刘府”二字
门上列着十来个华冠丽服的婆子，眼睛盯着那缓缓驶来的马车，待马车停稳，有衣帽周全十七八岁的小厮，抬了下车的阶来置好，这才见康氏携了她女儿，另几个丫鬟婆子陆续下车来
众人围随着康氏从西角门进了府，一路走至刘府后院，待到一垂花门前，转头吩咐道:“早些去歇着吧”，其中一簇外间用的婆子福身退出去了，只剩康氏带着女儿和她的近身侍从崔妈妈进了垂花门
几人沿着石子小路一路走到长春馆里，院门口坐着几个穿红着绿的小丫鬟，一见太太回来，便都笑迎上来
“太太回来了，二爷来了，在屋里侯了太太半天呢”
于是，三四人争着打起帘子
康氏同女儿才进了明堂，就见一年轻公子等在那里，那公子头上戴紫金冠，穿一件孔雀蓝箭袖，面若刀裁，眉如墨画，含笑对康氏道:“母亲可算回来了，叫儿子好等”此人正是康氏的儿子，从三品东京指挥同知占南将军刘钰
刘眉可一见了哥哥，便迫不及待道：“二哥，母亲方才一直说灯市上有一个小哥儿和你长的像呢，那小哥儿猜灯谜得了彩，甚是讨喜”
刘钰看了看他母亲的神色，问：“又是哪家的”
崔妈妈道：“老奴倒是好奇问了一句，是东京城里一个医官家的小哥儿，姓顾的”
康氏道：“原来是医官顾家，早几年间，他家医馆在这东京城里也小有名气的，顾山岭顾太医也曾在官家面前得过脸，可告职之后家道便越来越没落了，如今子孙里不知还有没有成气候的，可我听那小哥儿管那夫人叫外祖母，是顾家哪个姑娘的哥儿，夫家是谁”
崔妈妈道：“旁人也好奇一直拉着问，我仔细听了一耳朵，只说是他家二房里大姑娘的，问了半天也没说那姑娘夫家是谁，匆匆的避着人走了”
康氏的大儿媳谭松玲听了崔妈妈的话，忙道：“我倒是认得那姑娘，那姑娘曾给昭华公主做过陪侍，我记得公主身边的近身陪侍就那几个，她最是长的清秀，二爷你以前在大内伺候太子的时候没准见过，昭华公主小时候体弱多病，论理在大内伺候的人可没从医官家挑上来过，可娘娘不知哪里听了什么，竟破例诏了几个医官家的女孩来，挑了个懂医药的姐儿陪着公主，就是她，我随我母亲进宫去拜见娘娘和公主时，总瞧见她”
原来这谭松玲的母亲同宫里的宸妃娘娘是一母同胞的姊妹
康氏叹了叹，对着刘钰感叹道：“若你能早日成亲，也得个这样的小哥儿......”
刘钰看着母亲一脸愁态，无奈道:“我才刚卸了边地的职，母亲莫急，祖父不是正在物色么，横竖给你娶一个来就是了”
康氏抬眼撇了撇刘钰，见儿子将娶妻之事说的这般随意，心内愈发不满，想她儿子十二岁那年，刘老太爷硬将他从自己怀里抢去，送到了太子府上给太子爷做陪侍，她几番哭闹，却也无济于事，原还想着劝丈夫刘斌给她儿子某个文职，不想官家见他体格强健，不怒自威，倒让他从了武，儿子辛苦在外带兵四年，虽说艰难可到底硬着头皮打了几仗熬上来了，如今做了封疆大吏，掌一方兵权，各世家大族都想与他家结亲，却又听刘斌说，武将历朝历代都被主上忌惮，不能立时便娶世家女，怕被陛下猜疑借婚嫁之由结党营私，这横竖都不是，儿子吃苦受累不算，年纪到了还不能娶妻生子了，恼的她日日同丈夫争论，又一心里替儿子着急
且说这刘钰是何人，那是东京城里有名的混世魔王，阴狠乖戾不说，还是太子跟前第一人，有权有势故而在外霸道横行，无人敢惹，且他从小在宫里当差，最会察言观色，又自幼在他祖父跟前受教，心思极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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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城里南北通向的官道两侧挂起了五彩缤纷的灯笼，月上柳梢，灯亮如昼
簇着的人群里，一掌柜拿着一描花鸟的朱纱灯对众人念道
“南面而坐，北面而朝，象忧亦忧，象喜亦喜”
四周围着的大多是前来赏灯的太太姑娘们，听了这灯谜，俱都转着眼睛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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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个小哥儿，就是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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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见状俱都议论纷纷，看着这小人儿的机灵样，不像是蒙的，便有妇人起哄：“这小哥儿这样聪慧，再猜一个”
掌柜趁势又拿起一个描虫鱼的八角吊灯念道
“阶下儿童仰面时，清明妆点最堪宜，游丝一断浑无力，莫向东风怨别离，各位太太奶奶姑娘们别说话，我们听这位小少爷能不能猜出来”
众人不语，等着那小人来猜
谁知那小人只顾玩灯，哪里还想猜什么灯谜，抱着他的妇人见状，忙哄道：“阿元，再猜一个”
掌柜引他道：“小少爷，我再念一遍，阶下儿童仰面时，清明妆点最堪宜，游丝一断浑无力........”
还没念完，那被唤作阿元的小人抬头看了看天，对他外祖母张氏道：“是风筝”，说罢，羞的钻到他外祖母怀里蹭了蹭
张氏喜不自胜，没想到小外孙如此聪慧过人，对着孩子又搂又亲，可见众人围上来打听，这是谁家的哥儿，一时着慌，忙敛了喜色，抱起孩子对那掌柜道：“这个灯就不要了，让旁人猜吧，我带孩子去别处逛逛”
带着丫头和婆子，几步离了那里
围着的妇人里，一位着明艳华服的夫人看着方才猜谜的小人，竟觉得有些熟悉的模样
身旁的仆妇凑着道：“太太，奴才怎么瞧着，这小哥儿有些像二爷小时的模样呢”，那夫人原来是从一品右都御史刘斌大人的夫人康氏
康氏看着被抱走的阿元，对身旁的仆妇点了点头，半晌才回过神来，又被人簇着四处逛了逛，这才催着还未尽兴的女儿，上了回府的马车
马车里，康氏因想起方才那猜谜的小人儿，笑道:“方才灯会上猜灯谜那小哥儿，真真长的跟钰儿小时候一样，我细瞧了瞧，连耳朵上的那颗痣都一样，也是奇了”
女儿刘眉可看着母亲的神情，打趣道:“母亲，你想抱孙子想疯了吧。”
康氏瞥了她一眼，拉下脸来道：“今年的灯节比往年都热闹，眉儿你也疯够了，明儿我让沈师傅去教你女红，不许再偷懒了”
眉可极不情愿的撇了撇嘴：“知道了，母亲”
马车一路从朱雀大街打了两个弯拐到七弯巷，过了一座才刚粉过的穿云六顶大牌坊，便停了下来，只见三间兽头大门，门前蹲着两个大石狮子，正门的匾上用极有力的篆体刻了“刘府”二字
门上列着十来个华冠丽服的婆子，眼睛盯着那缓缓驶来的马车，待马车停稳，有衣帽周全十七八岁的小厮，抬了下车的阶来置好，这才见康氏携了她女儿，另几个丫鬟婆子陆续下车来
众人围随着康氏从西角门进了府，一路走至刘府后院，待到一垂花门前，转头吩咐道:“早些去歇着吧”，其中一簇外间用的婆子福身退出去了，只剩康氏带着女儿和她的近身侍从崔妈妈进了垂花门
几人沿着石子小路一路走到长春馆里，院门口坐着几个穿红着绿的小丫鬟，一见太太回来，便都笑迎上来
“太太回来了，二爷来了，在屋里侯了太太半天呢”
于是，三四人争着打起帘子
康氏同女儿才进了明堂，就见一年轻公子等在那里，那公子头上戴紫金冠，穿一件孔雀蓝箭袖，面若刀裁，眉如墨画，含笑对康氏道:“母亲可算回来了，叫儿子好等”此人正是康氏的儿子，从三品东京指挥同知占南将军刘钰
刘眉可一见了哥哥，便迫不及待道：“二哥，母亲方才一直说灯市上有一个小哥儿和你长的像呢，那小哥儿猜灯谜得了彩，甚是讨喜”
刘钰看了看他母亲的神色，问：“又是哪家的”
崔妈妈道：“老奴倒是好奇问了一句，是东京城里一个医官家的小哥儿，姓顾的”
康氏道：“原来是医官顾家，早几年间，他家医馆在这东京城里也小有名气的，顾山岭顾太医也曾在官家面前得过脸，可告职之后家道便越来越没落了，如今子孙里不知还有没有成气候的，可我听那小哥儿管那夫人叫外祖母，是顾家哪个姑娘的哥儿，夫家是谁”
崔妈妈道：“旁人也好奇一直拉着问，我仔细听了一耳朵，只说是他家二房里大姑娘的，问了半天也没说那姑娘夫家是谁，匆匆的避着人走了”
康氏的大儿媳谭松玲听了崔妈妈的话，忙道：“我倒是认得那姑娘，那姑娘曾给昭华公主做过陪侍，我记得公主身边的近身陪侍就那几个，她最是长的清秀，二爷你以前在大内伺候太子的时候没准见过，昭华公主小时候体弱多病，论理在大内伺候的人可没从医官家挑上来过，可娘娘不知哪里听了什么，竟破例诏了几个医官家的女孩来，挑了个懂医药的姐儿陪着公主，就是她，我随我母亲进宫去拜见娘娘和公主时，总瞧见她”
原来这谭松玲的母亲同宫里的宸妃娘娘是一母同胞的姊妹
康氏叹了叹，对着刘钰感叹道：“若你能早日成亲，也得个这样的小哥儿......”
刘钰看着母亲一脸愁态，无奈道:“我才刚卸了边地的职，母亲莫急，祖父不是正在物色么，横竖给你娶一个来就是了”
康氏抬眼撇了撇刘钰，见儿子将娶妻之事说的这般随意，心内愈发不满，想她儿子十二岁那年，刘老太爷硬将他从自己怀里抢去，送到了太子府上给太子爷做陪侍，她几番哭闹，却也无济于事，原还想着劝丈夫刘斌给她儿子某个文职，不想官家见他体格强健，不怒自威，倒让他从了武，儿子辛苦在外带兵四年，虽说艰难可到底硬着头皮打了几仗熬上来了，如今做了封疆大吏，掌一方兵权，各世家大族都想与他家结亲，却又听刘斌说，武将历朝历代都被主上忌惮，不能立时便娶世家女，怕被陛下猜疑借婚嫁之由结党营私，这横竖都不是，儿子吃苦受累不算，年纪到了还不能娶妻生子了，恼的她日日同丈夫争论，又一心里替儿子着急
且说这刘钰是何人，那是东京城里有名的混世魔王，阴狠乖戾不说，还是太子跟前第一人，有权有势故而在外霸道横行，无人敢惹，且他从小在宫里当差，最会察言观色，又自幼在他祖父跟前受教，心思极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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