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第 63 章
次日醒来，若芯早早的穿戴齐整，坐在那里上妆，刘钰见她精神不济，便问:“起的这样早，这里睡不惯吗”
若芯坐在妆台前一脸倦意的说:“早上我听见有山鸡的打鸣声，便醒了，后来又听见有狗吠的声音，再睡不着了”
“你越发娇养了，昨儿晚上那样困还挑剔”
她愣了愣，从妆台上的镜子里看向刘钰，琢磨着他的话，这话没错，她如今怎么变得这样挑剔了，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外头小厮喊道：“二爷，城四爷来叫了”
若芯赶紧伺候着刘钰出去，这才去了康氏的屋子，众人都在，聚在明堂等着康氏出来，等了好一会儿，才见康氏一脸憔悴的从内室缓缓走了出来
康氏领着女眷出门，就见康家的几位年轻主子，早已侯在了院门口，等到康氏出来，都拿帕子淹面，哭喊着姑妈，倒在康氏怀里，康氏搂着康府的人，忍不住掉下泪来
穆菲松玲左右搀扶，跟着抹泪，众人互相劝了几句，便簇着康氏去了堂上，她一路哭一路跪倒在沈老太太灵前，直哭了个昏天黑地，一个儒雅文弱的中年男子走进来扶她：“姐姐保重身子，你哭个好歹，我们如何担待的起”，这人是康家老爷康士柏
康士柏来扶，康氏才肯从灵前起身，对她弟弟说：“担待什么，一家子骨肉，如今母亲去了，剩下我们相互照应罢了，只我不曾见母亲最后一面，终是不孝”
康老爷：“姐姐莫要如此说，母亲怎会不知姐姐的心”
二人又说了一会儿，康士柏便告退着出去，康家的女眷便将康氏请去内室用茶
康氏与康家主母张氏，并穆菲的母亲秦家二太太康姨妈坐在上手，下手坐满了各家的奶奶姑娘们，互相点头寒暄，张氏瞥见若芯站着，招呼她：“若芯也坐，坐你大奶奶边上”
若芯见康氏不反对，就坐到了谭松玲身边，张氏眼睛却还盯着她看，对伺候的丫头高了声道:“没眼力的，还不给若芯姑娘上茶”
康氏这才开口：“你别管她了，她们小孩子自去便是了，你只同我说说母亲走的时候是个什么光景”
张氏抹了抹眼睛：“并没有说什么，也没交代什么，只白天的时候问了问你上回说什么时候回来的话，又问了问穆儿可又有了身子，晚间儿，拉着我嘱咐了几句，又拉着老爷说了半天家常，这才走了，安安静静的，没受什么苦”
穆菲听了忍不住哽咽，沈老太太虽不是她亲外祖母，对她却比亲孙女还好，松玲在旁安慰她
康氏看了看穆菲：“说起来，这些孙女外孙女里，穆儿跟着老太太的时间最长，老太太最疼的就是她了”
张氏笑了笑，打趣道：“老太太费心费力养的这样好的外孙女，还不是给了你家做媳妇”
康氏只道：“老太太都归天了你还提这话”
张氏：“我不提，你倒是把你家的姑娘给我一个，堵我的嘴才是”
这里边还有一番故事，自打秦穆菲抱来沈老太太身边教养起，张氏就知是给刘家养的，她嘴上不说，心里却吃味，放着亲生的孙女不疼，去疼一个隔着的外孙女，这不是摆明了告诉旁人，沈氏疼女儿比疼儿子多
康氏看向康姨妈:“你几时到的？”
这秦氏的母亲是康府的庶出姑娘，生母早亡，从小跟在她长姐身后，一同在沈氏身边教养，虽说高嫁到秦家，却深知婆家再体面也得娘家有支撑才长久，她一个庶女又没有亲兄弟，娘家这头，便只能依靠沈老太太和她长姐，故而头胎生了穆菲，便赶着送来沈氏跟前养，她见女儿争气，老太太又很是疼爱，这才放下心来，几年前秦家又与刘家结亲，她这才在秦家过上体面有底气的好日子
康姨妈道:“金陵离扬州近，昨儿下午就到了”
康姨妈同她姐姐嫂子说了两句，便起身去了若芯那儿，笑着拉她的手:“这个女孩我倒是头一回见”
穆菲在旁:“母亲，这是若芯妹妹，阿元的娘”
康姨妈上下瞧了瞧，见若芯穿戴体面，手上的镯子更是少见的货色，方才张氏又对她极尽热络，就想，这女孩必是个受宠的：“早就想给你备一份礼，可来扬州匆忙，也没准备”
若芯福了福：“谢姨太太惦记”
忍不住抬眼去打量康姨妈，这位太太长的甚美，眉目间顾盼生辉，估摸着有三四十的年岁了，却风韵犹存，同康氏和张氏那种盛气凌人的姿态不同，很是平易近人
仔细对比下来，秦穆菲倒是生的不像她母亲，没有她母亲的柔美，更多的是英气，一看就不是她娘养大的
这一上午，内室里灵堂上迎来送往，好不热闹
一时间传了午饭，若芯就尴尬了，她只见太太们坐了一桌，未出阁的姑娘们坐了一桌，奶奶们凑齐了坐了几桌，康家的媳妇侍立在旁招呼客人
众人落座时，若芯默默退到墙角边，想偷偷出去，外头不拘在哪，随便吃一口也就是了，康家大奶奶甄素环眼尖，一把捞住了她，大声道：“你干什么去？你可不许走，就在这儿吃”
她可不敢在这儿吃，她虽不懂规矩，却知，在刘府时她就没同奶奶姑娘们这般明目张胆的一桌子吃过，绝没可能因她是刘钰的人，就在外头这样没规矩，失了刘家的体面，康氏也不答应
那康家大奶奶却一直拉着她，就不叫她走
若芯：“大奶奶，我去外头办点事就回来”
“什么要紧事，吃了饭再去”
屋里女眷都看过去，若芯更尴尬了
拉扯间，康氏开口道：“若芯，你到这儿来，给两个太太布菜，布完再吃”
屋里人还以为，康氏会打发这妾室出去，没想到她漫不经心的两句话，便给这女孩解了围，即给了她伺候长辈的体面，也不至于叫她尴尬的出去，屋里女眷们都心生钦佩，感叹着这姑太太厉害，不愧是当年名满扬州的第一闺秀
甄素环倒也不是成心难为她，不叫她走，她只见这女孩穿戴的这样体面，哪里像个做妾的，故而见她溜着墙角要出去，下意识的便去拦她
若芯走过去，褪下镯子去给康氏三人布菜，康氏见她举止有度，又见张氏和康姨妈因喜她的模样秉性，好一顿夸，这才满意
待众人用完饭，康氏便叫她自去吃，若芯吃完，刚要去灵堂，就听莲心在她耳边问:“姑娘，你的镯子呢”
她一看自己两只手腕上什么都没有，转身去方才吃饭的地方找，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莲心急道：“这可怎么好，别是康府的下人手脚不干净拿了去”
“你先别喊出来，不过一个镯子，没准儿明儿就有了”
莲心欲言又止：“来之前我听紫嫣姐姐说那镯子并姑娘的耳坠子和玉钗都是极名贵的，往少了说也得有百十两银子的”
若芯大惊：“什么，你怎么之前没说”
“姑娘什么好东西没有，我说这个做什么”
若芯紧张起来，刘钰充面子，非叫她戴这些劳什子，如今丢了，她是赔不起，若嚷起来叫人找寻，又怕失了刘家体面，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能遣莲心默默去寻
康氏夜里没睡好，在灵堂同众人寒暄了几句，便去了隔间休息，若芯跟过去给她捶腿，却也是直打盹，康氏见她困成这样，让她插空找个厢房歇一歇，换个丫头来伺候
大概是那镯子名贵醒目，康氏也发现她手腕上没了镯子，问她：“你镯子呢”
若芯不敢隐瞒，康氏思忖着嘱咐她：“康家的奴才也都是规矩的，只怕是小丫头手脚不干净，你小心些，镯子丢了就丢了罢，你二爷大手大脚惯了也不会说你什么，明儿仔细着可别再丢旁的东西了”
听这样说，若芯心里放了放，福身去了
刘钰在康府前厅客房，见了一天前来吊孝的客，到了晚间，虽说躲的快，可还是被一众人等围住，缠他去吃酒
“钰二爷又不是正经的孝，不过晚间吃一吃酒，一再推辞，莫不是看不上哥儿几个”
刘钰告罪：“不瞒诸位，实在是我娘盯得紧，回头再让我爹收拾我，等出完殡，必一一回请赔罪”m..coma
那些前来应酬的世家子弟哪里肯，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好些不给面子的话来请他，刘钰推辞不止，正此时，一小厮冒出来插了一嘴：“二爷，若芯姑娘来寻二爷了”
刘钰听罢，登时怒道：“混账东西，没瞧见爷见客呢，叫她回房里待着，再哭闹个没完，爷立时把她送走”
众人一听刘钰此来竟还带着房里人，想来是得宠的，不然也不会这般没规矩的跑前头来请
小厮不动，为难道：“二爷自己去说吧，奴才可不敢惹若芯姑娘”
刘钰横眉冷目一脚踢过去：“你长本事了，敢指使爷”
常胜被刘钰踢了一下，顺势倒下告罪着跑了出去，屋里众人面面相觑，原都想刘钰好容易来扬州一回，还不趁此机会做东献好，请他去花田坊尝尝扬州姑娘的滋味，可如今，这位爷叫他老子娘管着，又一个厉害的房里人跟着，只怕请他不动，都一一告辞走了
刘钰从客房出来，常胜迎上去，满脸的笑：“二爷瞧我方才的戏如何，当不当的以假乱真”
刘钰笑道：“你小子，好好的词不会好好用，以假乱真是用在这里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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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芯坐在妆台前一脸倦意的说:“早上我听见有山鸡的打鸣声，便醒了，后来又听见有狗吠的声音，再睡不着了”
“你越发娇养了，昨儿晚上那样困还挑剔”
她愣了愣，从妆台上的镜子里看向刘钰，琢磨着他的话，这话没错，她如今怎么变得这样挑剔了，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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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芯赶紧伺候着刘钰出去，这才去了康氏的屋子，众人都在，聚在明堂等着康氏出来，等了好一会儿，才见康氏一脸憔悴的从内室缓缓走了出来
康氏领着女眷出门，就见康家的几位年轻主子，早已侯在了院门口，等到康氏出来，都拿帕子淹面，哭喊着姑妈，倒在康氏怀里，康氏搂着康府的人，忍不住掉下泪来
穆菲松玲左右搀扶，跟着抹泪，众人互相劝了几句，便簇着康氏去了堂上，她一路哭一路跪倒在沈老太太灵前，直哭了个昏天黑地，一个儒雅文弱的中年男子走进来扶她：“姐姐保重身子，你哭个好歹，我们如何担待的起”，这人是康家老爷康士柏
康士柏来扶，康氏才肯从灵前起身，对她弟弟说：“担待什么，一家子骨肉，如今母亲去了，剩下我们相互照应罢了，只我不曾见母亲最后一面，终是不孝”
康老爷：“姐姐莫要如此说，母亲怎会不知姐姐的心”
二人又说了一会儿，康士柏便告退着出去，康家的女眷便将康氏请去内室用茶
康氏与康家主母张氏，并穆菲的母亲秦家二太太康姨妈坐在上手，下手坐满了各家的奶奶姑娘们，互相点头寒暄，张氏瞥见若芯站着，招呼她：“若芯也坐，坐你大奶奶边上”
若芯见康氏不反对，就坐到了谭松玲身边，张氏眼睛却还盯着她看，对伺候的丫头高了声道:“没眼力的，还不给若芯姑娘上茶”
康氏这才开口：“你别管她了，她们小孩子自去便是了，你只同我说说母亲走的时候是个什么光景”
张氏抹了抹眼睛：“并没有说什么，也没交代什么，只白天的时候问了问你上回说什么时候回来的话，又问了问穆儿可又有了身子，晚间儿，拉着我嘱咐了几句，又拉着老爷说了半天家常，这才走了，安安静静的，没受什么苦”
穆菲听了忍不住哽咽，沈老太太虽不是她亲外祖母，对她却比亲孙女还好，松玲在旁安慰她
康氏看了看穆菲：“说起来，这些孙女外孙女里，穆儿跟着老太太的时间最长，老太太最疼的就是她了”
张氏笑了笑，打趣道：“老太太费心费力养的这样好的外孙女，还不是给了你家做媳妇”
康氏只道：“老太太都归天了你还提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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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边还有一番故事，自打秦穆菲抱来沈老太太身边教养起，张氏就知是给刘家养的，她嘴上不说，心里却吃味，放着亲生的孙女不疼，去疼一个隔着的外孙女，这不是摆明了告诉旁人，沈氏疼女儿比疼儿子多
康氏看向康姨妈:“你几时到的？”
这秦氏的母亲是康府的庶出姑娘，生母早亡，从小跟在她长姐身后，一同在沈氏身边教养，虽说高嫁到秦家，却深知婆家再体面也得娘家有支撑才长久，她一个庶女又没有亲兄弟，娘家这头，便只能依靠沈老太太和她长姐，故而头胎生了穆菲，便赶着送来沈氏跟前养，她见女儿争气，老太太又很是疼爱，这才放下心来，几年前秦家又与刘家结亲，她这才在秦家过上体面有底气的好日子
康姨妈道:“金陵离扬州近，昨儿下午就到了”
康姨妈同她姐姐嫂子说了两句，便起身去了若芯那儿，笑着拉她的手:“这个女孩我倒是头一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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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对比下来，秦穆菲倒是生的不像她母亲，没有她母亲的柔美，更多的是英气，一看就不是她娘养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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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不敢在这儿吃，她虽不懂规矩，却知，在刘府时她就没同奶奶姑娘们这般明目张胆的一桌子吃过，绝没可能因她是刘钰的人，就在外头这样没规矩，失了刘家的体面，康氏也不答应
那康家大奶奶却一直拉着她，就不叫她走
若芯：“大奶奶，我去外头办点事就回来”
“什么要紧事，吃了饭再去”
屋里女眷都看过去，若芯更尴尬了
拉扯间，康氏开口道：“若芯，你到这儿来，给两个太太布菜，布完再吃”
屋里人还以为，康氏会打发这妾室出去，没想到她漫不经心的两句话，便给这女孩解了围，即给了她伺候长辈的体面，也不至于叫她尴尬的出去，屋里女眷们都心生钦佩，感叹着这姑太太厉害，不愧是当年名满扬州的第一闺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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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芯走过去，褪下镯子去给康氏三人布菜，康氏见她举止有度，又见张氏和康姨妈因喜她的模样秉性，好一顿夸，这才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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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心欲言又止：“来之前我听紫嫣姐姐说那镯子并姑娘的耳坠子和玉钗都是极名贵的，往少了说也得有百十两银子的”
若芯大惊：“什么，你怎么之前没说”
“姑娘什么好东西没有，我说这个做什么”
若芯紧张起来，刘钰充面子，非叫她戴这些劳什子，如今丢了，她是赔不起，若嚷起来叫人找寻，又怕失了刘家体面，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能遣莲心默默去寻
康氏夜里没睡好，在灵堂同众人寒暄了几句，便去了隔间休息，若芯跟过去给她捶腿，却也是直打盹，康氏见她困成这样，让她插空找个厢房歇一歇，换个丫头来伺候
大概是那镯子名贵醒目，康氏也发现她手腕上没了镯子，问她：“你镯子呢”
若芯不敢隐瞒，康氏思忖着嘱咐她：“康家的奴才也都是规矩的，只怕是小丫头手脚不干净，你小心些，镯子丢了就丢了罢，你二爷大手大脚惯了也不会说你什么，明儿仔细着可别再丢旁的东西了”
听这样说，若芯心里放了放，福身去了
刘钰在康府前厅客房，见了一天前来吊孝的客，到了晚间，虽说躲的快，可还是被一众人等围住，缠他去吃酒
“钰二爷又不是正经的孝，不过晚间吃一吃酒，一再推辞，莫不是看不上哥儿几个”
刘钰告罪：“不瞒诸位，实在是我娘盯得紧，回头再让我爹收拾我，等出完殡，必一一回请赔罪”m..coma
那些前来应酬的世家子弟哪里肯，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好些不给面子的话来请他，刘钰推辞不止，正此时，一小厮冒出来插了一嘴：“二爷，若芯姑娘来寻二爷了”
刘钰听罢，登时怒道：“混账东西，没瞧见爷见客呢，叫她回房里待着，再哭闹个没完，爷立时把她送走”
众人一听刘钰此来竟还带着房里人，想来是得宠的，不然也不会这般没规矩的跑前头来请
小厮不动，为难道：“二爷自己去说吧，奴才可不敢惹若芯姑娘”
刘钰横眉冷目一脚踢过去：“你长本事了，敢指使爷”
常胜被刘钰踢了一下，顺势倒下告罪着跑了出去，屋里众人面面相觑，原都想刘钰好容易来扬州一回，还不趁此机会做东献好，请他去花田坊尝尝扬州姑娘的滋味，可如今，这位爷叫他老子娘管着，又一个厉害的房里人跟着，只怕请他不动，都一一告辞走了
刘钰从客房出来，常胜迎上去，满脸的笑：“二爷瞧我方才的戏如何，当不当的以假乱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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