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水滴石穿
“进来。”
男人的声音淡淡地，乔玉推门进去，正对上他抬头往门口看来的视线。男人的视线如往常一般温和深邃，好像能看透一切，但乔玉现在却没有之前想的那么紧张无措，真正开始见面的时候，他反而感觉很平静，
只是，感觉没什么和他好说的了。
梁易安面色如常，只有眉眼间带些疲倦，他看到乔玉走过来，揉了揉眉心，温声道，“先坐吧。”
“不了。”乔玉却摇摇头，语气客气又疏离，“有事儿的话总监你这么说就好了，我就不坐了。”
“就非要跟我闹得那么僵吗？”
梁易安苦笑一声，看向他的视线夹着一丝痛苦，拧眉问他，“我想，我们一直相处得还算愉快，为什么要忽然要说分手？连个理由都不给我？”
他这样问，好像乔玉成了无理取闹的那一方。
乔玉胃里一阵翻腾，他想起那日看到的照片还觉得浑身冰冷，如坠冰窟。他不是薄情的人，就算只和梁易安在一起了不到半个月，还留有几分情义，说不出控诉的话，只道，“我不想我和你的感情建立在欺骗的基础上。”
他想，他说的够明白了。
梁易安顿了一顿，空气似乎凝滞，彼此都沉默着。
梁易安忽然开口，“你都知道了？”
乔玉紧抿着唇，神情是很少有过的冷淡，梁易安没有否认，他便知道，这件事情绝不是虚构的了。
梁易安是个聪明人，看他态度，当即便也明白了，他苦笑一声，道，“难怪，难怪你不接我的电话，也不回我信息，一点机会都不再留给我了。”男人语调沉沉，带几分料峭的悲凉，满是无奈。
乔玉只想问他，难道这一切不是他咎由自取么？
他也曾对梁易安心怀愧疚，用尽心思想要补偿他，想过好好跟他在一起，努力去接纳他，但乔玉却没想到，他们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他们两个人从一开始就不对等，身份不对等，信息也不对等，他从一开始就被欺骗了。
乔玉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让自己不显得那么激动，却还是掩不住愤怒，“难道你觉得我们之间还有机会吗？就让我继续当你的地下情人么？”他知道自己说的有些过分，但心里的愤怒不会比这少。
梁易安皱着眉头，“别说这种话，我从来没想过让你为了我受委屈，更不用说是地下情人。”
“……”
梁易安继续说道，“我并不爱她，这点她和我都心知肚明。”
乔玉惊愕地看向他，不知道这种话他是怎么说出来的。
“这就是你的理由？欺骗我，欺骗一个无辜的女人的理由？”乔玉很少生气，这次却是脸颊都涨得通红，他只觉得痛心又愤慨，控诉道，“你这是出轨。”
“我和她要离婚了。”
“……”
“离婚协议其实很早就拟好了，等孩子生下来我们就会离婚，我并没有让你当情人的意思，事实上，我和她其实已经分居了三个多月了。”梁易安叹息着道，“我怎么可能把你置于一个破坏别人家庭的地位呢？乔玉，你应该信我。”
“我现在不知道该不该信你。”
乔玉的声音微弱，他现在只觉得很累。他分不清梁易安说的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或许，也不想分清，只想和他有个了断，“但我想我们之间是无法再进行下去了，抱歉。”
“你不用说抱歉，该说抱歉的是我。”
梁易安笑得苦涩，乔玉从来没有对他说过重话，对所有人都是温和有礼的，这次确实是真的生气了，“是我做的不对，没有提前告诉你我已婚的事情，我本来是想悄悄把事情处理好之后再告诉你的。”
“你的抱歉也不应该只对我说。”
乔玉很坦然地对上梁易安的视线，很认真地说，“如果你当初就不爱她，又为什么要和她结婚？你能说其中没有一点欺瞒的因素么？如果有的话，我觉得你应该向她说一声道歉，虽然这声道歉可能根本于事无补。”
婚姻对一个女人来说有多么重要乔玉不会不清楚，他虽然不喜欢异性，但完全理解，照片上的女人对他而言是陌生人，当他却忍不住为她感到不平。那样信任幸福的神情是装不出来的，毫无疑问，那个无辜可怜的女人也同样信任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而他却从一开始就瞒着她。
梁易安却只是道，“你难道不能体谅我一点么？”
“……”
“你知道的，在这个国度，有时候结不结婚都是身不由己的。”梁易安道，“你还太年轻，也许还没经历过被家里人催着结婚的时候，等你到了那个年纪自然会明白的。”
“不。”乔玉去摇了摇头。
他在心里想，他就算是被家里人催婚也不会让自己随便找一个女生结婚的，这不仅仅是对自己人生的不负责，更是对另一个无辜女人的不负责任，毁了自己，也毁了别人的一生。
他只是对梁易安重新说了一遍，“对不起，我想我们之间还是不要继续下去好了。”
乔玉自以为自己是个接受能力很强的人，但事实上，他在感情这方面无法藏污纳垢。他到今天才发现，他和梁易安其实有很多事情上都是意见相左的，价值观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根本没办法强行融合。
梁易安只是沉默着，乔玉最后看了他一眼，说了句如果没有别的事情他就要回去了，等了几秒没有回复，乔玉转身离开，却在要出门的那一刻，听到梁易安在身后道，“但我还是很喜欢你。”
“……”
“乔玉，我没那么容易放弃，你知道的。”梁易安慢慢道，“我会让你重新接纳我的。”
乔玉脚步停了一下，但在下一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回到办公室里，依旧心神不定。同事们看他脸色不好，问他是不是不舒服，乔玉只能勉强勾起一个笑容说自己缓一会儿就好。
燕寒发来了信息，问他今天工作怎么样，还顺不顺利，乔玉不想让他担心，说，一切都好。
要是真的一切都好的话，就好了。
乔玉心烦意乱，他从一开始就不该那么草率地，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当初糊里糊涂地就接受了梁总监的表白，那时好像是因为燕寒，怕燕寒瞧不起他。但乔玉现在只知道，感情只是自己的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当初想过的感情可以慢慢培养的话都是他自己骗自己的，没有心动就是不会心动了。
而办公室恋情，从来很少以美满结局收场，一旦感情破裂，今后的境地就会变得尴尬起来。
乔玉想，现在估计没有比自己更为难的境地了。他没那么潇洒，能够说辞职就辞职，现在经济下行压力大，要再找工作比以前难多了，而他每个月的工作除了交房租，还会给他母亲转去一半，不能没有收入来源，有了牵挂，总是多了许多束缚。
而韶明净也在一直关注着他的事情，今早就让乔玉给他汇报事情进展，乔玉忙到下班地铁的路上才来得及回他。
跟他大概说了事情经过之后，韶明净那边却骂开了，问，“那王八蛋什么意思？什么叫没那么容易放弃，还要仗着他是你上司继续纠缠你下去是吗？就量你不会辞职？”
乔玉苦笑，“你知道我现在没办法辞职的。”
他家里有母亲要靠他生活，每月还有房租，在这无亲无故的大城市里辞了职根本过不下去。虽然说韶明净可以借他钱，但乔玉总不能一直借他的。
“有什么没办法的？柏……那个人跟我说，他想让你去他公司，你为什么不去？”韶明净提到柏舟的时候，显然还是不想多谈，只是恨铁不成钢地说他，“你啊，就是脸皮太薄了。”
乔玉有自己的原因，只是道，“我不能去他公司。”
韶明净叹了口气，知道这条路行不通了，转了话头，忽然问乔玉，“你知不知道，燕寒现在人气挺高的了，已经是新人主播里发展势头最好的了。你就算拉不下来脸去找柏舟，总能去找他吧，他肯定会帮忙的。再说，你要我点钱能死啊？我就不信给你三个月你还找不到下一个工作了。”
“先走一步看一步，到时候再说吧。”
乔玉无奈，道，“如果真的没办法的话，我就会辞职的。”
“这就乖了嘛，省的在你们那个公司和那个人渣抬头不见低头见得心烦。”
韶明净听乔玉描述都快要气死了，现在也不觉得乔玉那个上司长得帅了，长得再帅人品不好有什么用？明明是自己骗婚还一副迫不得已的样子，唬谁呢？也就唬唬乔玉这种没什么感情经验的纯情小处男了。
不过，韶明净之前一直让乔玉忘了燕寒，去找个新的男朋友，现在却是改变主意了，他一门心思地撺掇着乔玉再去勾引勾引燕寒，兴许就能成呢。
“我跟你说啊，我觉得你可以不用放弃燕寒了，再努力努力，也许就水滴石穿了。”
韶明净起先觉得燕寒就是块不懂情调的硬石头，直到不能再直了，但上次，燕寒给他打了电话之后急匆匆地赶过来，看到乔玉焦急问候的样子总让他觉得这事情有点不太对劲。
燕寒看起来对他家巧儿也是关怀备至，那着急的样子可不像是普通的朋友，也就乔玉沉浸在失恋的氛围里丝毫没有感觉到一点变化，韶明净这旁观者可看的一清二楚，就差直接附身到乔玉身体里去帮他勾引燕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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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声音淡淡地，乔玉推门进去，正对上他抬头往门口看来的视线。男人的视线如往常一般温和深邃，好像能看透一切，但乔玉现在却没有之前想的那么紧张无措，真正开始见面的时候，他反而感觉很平静，
只是，感觉没什么和他好说的了。
梁易安面色如常，只有眉眼间带些疲倦，他看到乔玉走过来，揉了揉眉心，温声道，“先坐吧。”
“不了。”乔玉却摇摇头，语气客气又疏离，“有事儿的话总监你这么说就好了，我就不坐了。”
“就非要跟我闹得那么僵吗？”
梁易安苦笑一声，看向他的视线夹着一丝痛苦，拧眉问他，“我想，我们一直相处得还算愉快，为什么要忽然要说分手？连个理由都不给我？”
他这样问，好像乔玉成了无理取闹的那一方。
乔玉胃里一阵翻腾，他想起那日看到的照片还觉得浑身冰冷，如坠冰窟。他不是薄情的人，就算只和梁易安在一起了不到半个月，还留有几分情义，说不出控诉的话，只道，“我不想我和你的感情建立在欺骗的基础上。”
他想，他说的够明白了。
梁易安顿了一顿，空气似乎凝滞，彼此都沉默着。
梁易安忽然开口，“你都知道了？”
乔玉紧抿着唇，神情是很少有过的冷淡，梁易安没有否认，他便知道，这件事情绝不是虚构的了。
梁易安是个聪明人，看他态度，当即便也明白了，他苦笑一声，道，“难怪，难怪你不接我的电话，也不回我信息，一点机会都不再留给我了。”男人语调沉沉，带几分料峭的悲凉，满是无奈。
乔玉只想问他，难道这一切不是他咎由自取么？
他也曾对梁易安心怀愧疚，用尽心思想要补偿他，想过好好跟他在一起，努力去接纳他，但乔玉却没想到，他们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他们两个人从一开始就不对等，身份不对等，信息也不对等，他从一开始就被欺骗了。
乔玉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让自己不显得那么激动，却还是掩不住愤怒，“难道你觉得我们之间还有机会吗？就让我继续当你的地下情人么？”他知道自己说的有些过分，但心里的愤怒不会比这少。
梁易安皱着眉头，“别说这种话，我从来没想过让你为了我受委屈，更不用说是地下情人。”
“……”
梁易安继续说道，“我并不爱她，这点她和我都心知肚明。”
乔玉惊愕地看向他，不知道这种话他是怎么说出来的。
“这就是你的理由？欺骗我，欺骗一个无辜的女人的理由？”乔玉很少生气，这次却是脸颊都涨得通红，他只觉得痛心又愤慨，控诉道，“你这是出轨。”
“我和她要离婚了。”
“……”
“离婚协议其实很早就拟好了，等孩子生下来我们就会离婚，我并没有让你当情人的意思，事实上，我和她其实已经分居了三个多月了。”梁易安叹息着道，“我怎么可能把你置于一个破坏别人家庭的地位呢？乔玉，你应该信我。”
“我现在不知道该不该信你。”
乔玉的声音微弱，他现在只觉得很累。他分不清梁易安说的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或许，也不想分清，只想和他有个了断，“但我想我们之间是无法再进行下去了，抱歉。”
“你不用说抱歉，该说抱歉的是我。”
梁易安笑得苦涩，乔玉从来没有对他说过重话，对所有人都是温和有礼的，这次确实是真的生气了，“是我做的不对，没有提前告诉你我已婚的事情，我本来是想悄悄把事情处理好之后再告诉你的。”
“你的抱歉也不应该只对我说。”
乔玉很坦然地对上梁易安的视线，很认真地说，“如果你当初就不爱她，又为什么要和她结婚？你能说其中没有一点欺瞒的因素么？如果有的话，我觉得你应该向她说一声道歉，虽然这声道歉可能根本于事无补。”
婚姻对一个女人来说有多么重要乔玉不会不清楚，他虽然不喜欢异性，但完全理解，照片上的女人对他而言是陌生人，当他却忍不住为她感到不平。那样信任幸福的神情是装不出来的，毫无疑问，那个无辜可怜的女人也同样信任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而他却从一开始就瞒着她。
梁易安却只是道，“你难道不能体谅我一点么？”
“……”
“你知道的，在这个国度，有时候结不结婚都是身不由己的。”梁易安道，“你还太年轻，也许还没经历过被家里人催着结婚的时候，等你到了那个年纪自然会明白的。”
“不。”乔玉去摇了摇头。
他在心里想，他就算是被家里人催婚也不会让自己随便找一个女生结婚的，这不仅仅是对自己人生的不负责，更是对另一个无辜女人的不负责任，毁了自己，也毁了别人的一生。
他只是对梁易安重新说了一遍，“对不起，我想我们之间还是不要继续下去好了。”
乔玉自以为自己是个接受能力很强的人，但事实上，他在感情这方面无法藏污纳垢。他到今天才发现，他和梁易安其实有很多事情上都是意见相左的，价值观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根本没办法强行融合。
梁易安只是沉默着，乔玉最后看了他一眼，说了句如果没有别的事情他就要回去了，等了几秒没有回复，乔玉转身离开，却在要出门的那一刻，听到梁易安在身后道，“但我还是很喜欢你。”
“……”
“乔玉，我没那么容易放弃，你知道的。”梁易安慢慢道，“我会让你重新接纳我的。”
乔玉脚步停了一下，但在下一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回到办公室里，依旧心神不定。同事们看他脸色不好，问他是不是不舒服，乔玉只能勉强勾起一个笑容说自己缓一会儿就好。
燕寒发来了信息，问他今天工作怎么样，还顺不顺利，乔玉不想让他担心，说，一切都好。
要是真的一切都好的话，就好了。
乔玉心烦意乱，他从一开始就不该那么草率地，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当初糊里糊涂地就接受了梁总监的表白，那时好像是因为燕寒，怕燕寒瞧不起他。但乔玉现在只知道，感情只是自己的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当初想过的感情可以慢慢培养的话都是他自己骗自己的，没有心动就是不会心动了。
而办公室恋情，从来很少以美满结局收场，一旦感情破裂，今后的境地就会变得尴尬起来。
乔玉想，现在估计没有比自己更为难的境地了。他没那么潇洒，能够说辞职就辞职，现在经济下行压力大，要再找工作比以前难多了，而他每个月的工作除了交房租，还会给他母亲转去一半，不能没有收入来源，有了牵挂，总是多了许多束缚。
而韶明净也在一直关注着他的事情，今早就让乔玉给他汇报事情进展，乔玉忙到下班地铁的路上才来得及回他。
跟他大概说了事情经过之后，韶明净那边却骂开了，问，“那王八蛋什么意思？什么叫没那么容易放弃，还要仗着他是你上司继续纠缠你下去是吗？就量你不会辞职？”
乔玉苦笑，“你知道我现在没办法辞职的。”
他家里有母亲要靠他生活，每月还有房租，在这无亲无故的大城市里辞了职根本过不下去。虽然说韶明净可以借他钱，但乔玉总不能一直借他的。
“有什么没办法的？柏……那个人跟我说，他想让你去他公司，你为什么不去？”韶明净提到柏舟的时候，显然还是不想多谈，只是恨铁不成钢地说他，“你啊，就是脸皮太薄了。”
乔玉有自己的原因，只是道，“我不能去他公司。”
韶明净叹了口气，知道这条路行不通了，转了话头，忽然问乔玉，“你知不知道，燕寒现在人气挺高的了，已经是新人主播里发展势头最好的了。你就算拉不下来脸去找柏舟，总能去找他吧，他肯定会帮忙的。再说，你要我点钱能死啊？我就不信给你三个月你还找不到下一个工作了。”
“先走一步看一步，到时候再说吧。”
乔玉无奈，道，“如果真的没办法的话，我就会辞职的。”
“这就乖了嘛，省的在你们那个公司和那个人渣抬头不见低头见得心烦。”
韶明净听乔玉描述都快要气死了，现在也不觉得乔玉那个上司长得帅了，长得再帅人品不好有什么用？明明是自己骗婚还一副迫不得已的样子，唬谁呢？也就唬唬乔玉这种没什么感情经验的纯情小处男了。
不过，韶明净之前一直让乔玉忘了燕寒，去找个新的男朋友，现在却是改变主意了，他一门心思地撺掇着乔玉再去勾引勾引燕寒，兴许就能成呢。
“我跟你说啊，我觉得你可以不用放弃燕寒了，再努力努力，也许就水滴石穿了。”
韶明净起先觉得燕寒就是块不懂情调的硬石头，直到不能再直了，但上次，燕寒给他打了电话之后急匆匆地赶过来，看到乔玉焦急问候的样子总让他觉得这事情有点不太对劲。
燕寒看起来对他家巧儿也是关怀备至，那着急的样子可不像是普通的朋友，也就乔玉沉浸在失恋的氛围里丝毫没有感觉到一点变化，韶明净这旁观者可看的一清二楚，就差直接附身到乔玉身体里去帮他勾引燕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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