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一场游戏_蛊惑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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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一场游戏

  “娘娘以为乐嫔此次向北会去何处?”青枣困惑。

  秋夕此时还未起身,正躺在床榻上,一手轻哄着怀中依旧在烧热不安的小太子,一手在他幼滑的小脸蛋上摩挲,喃喃:“或许,她是去塞上了。”

  乐嫔所中的瘟毒不深,但北燕现下并无可彻底救治的药方,她需要皇帝为她救治。

  至于那个倾城殿的蒙面女子,若伊妃所为真都是她在背后煽动,那么,她的目的便显而易见了,她要取小太子与乐嫔的性命。

  秋夕不知那蒙面女子与乐嫔有过什么过节,但小太子只是一个孩子,那女子针对小太子极有可能是为了报复皇帝,又或者,是为了报复曾经的秋夕。

  “青枣,让小金子今日去一趟右相府,就说,太子殿下醒来了,召见石丞相。”秋夕搂着怀中的小太子缓缓道。

  “是。”青枣点头。

  秋夕挥手让她退下。

  青枣走后,秋夕盯着怀中小太子微红的面颊和紧闭的眼眸,她眨了眨眼,匆忙将视线从小太子的脸上移开,去看那天边的朝霞,看着看着,不知为何,五脏六腑酸涩皱缩得搅在了一起,眼眸中的湿意逐渐汇聚成泪水,凉凉地划下脸颊。

  是她的错,明知伊妃心怀不轨,却还是怂恿小太子去了那春日宴,若那日小太子没去,是不是,便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一想到此时正在受病痛折磨的是自己怀胎十月掉下的肉,是她与他唯一的骨血,秋夕便恨不能以身替。

  他才五岁,自幼没有母亲的照拂与陪伴,整日被繁重的课业所压,活的一点也不像一个孩子。

  民间的孩子此时在学习的莫若最简单的《三字经》与《百家姓》,而他,却在学艰深的《左氏春秋》。

  无论他是不是真的学得开心,秋夕只知晓,这个孩子太辛苦,太辛苦了……

  他一路艰苦又孤独地走来,辛苦付出还没来得及有回报,偏偏,就染上了重病。

  “昭儿过去的几年实在是过于劳累,此时权当是在休息,母亲,一定会想方设法为你医好此病……”秋夕俯首吻着小太子光洁的额头,冰冷的泪水从她的下巴滑落,一滴一滴,浸湿了小太子前额的发。

  小金子的动作很快,中午时,石焚便赶了过来。

  这是秋夕与石焚的第一次正面相见。

  石焚身着深紫色补服,头戴硬长角幞头,虽是文臣,却留着络腮胡,目光坚定,肤色黝黑,不怒自威。

  “参见石丞相。”秋夕给他行的是跪拜礼。

  “你是何人?太子殿下呢?”石焚冷冷看了秋夕一眼。

  “想必石丞相早有耳闻,殿下深中瘟毒,每日昏迷的时辰占大多数,此时还未转醒。”秋夕缓声道,

  “那殿下何人召见老臣?”石焚皱眉。

  秋夕为他倒茶:“太子殿下如今的身子,怕是无法召见石丞相,也无法再监国。”

  “何意?”石焚一顿。

  “宫里宫外,始终无人可研制出根治瘟毒的解药,派出去寻找药王百里晋的队伍也一去不返,而太子殿下也等不起了。”秋夕回答道。

  石焚满面深沉地盯着秋夕:“继续说。”

  这些他自然知晓,这些时日也正为此焦头烂额。

  “为今之计,可将殿下送去塞上寻求皇上解救。”秋夕一字一字道,“然为稳定民心,此事不能张扬出去。”

  定要做些什么才好,她绝对无法留在宫内枯等,塞北离京华的路程,马程快的话,一月便可到。

  石焚对于小太子的病情心中有数,对于宫里宫外诸多名医的束手无策也了然于心,秋夕所言,正中他下怀,他的眸子亮了起来,是呀,他怎么忘了皇帝是百里晋的关门弟子。

  皇帝少年英主的形象实在过于高大,倒是教石焚早早忘了,皇帝也是一名医者,且是一名极为出色的医者。

  石焚沉思片刻之后道:“何人护送太子殿下?”

  “我与青枣足矣。”秋夕开口。

  “青枣?女子?”石焚摇头,“至少该带上卫兵数千。”

  “此去,一来为太子殿下医病,而来,是为了跟踪忽然离宫的乐嫔与一神秘女子,目标不宜过大。”秋夕道。

  “不可,万万不可,本相不管你有几个目的,太子殿下的安全是最重要的。”石焚语气坚决。

  “此事,现在只有你知我知,没有第三人知晓,无人知晓太子殿下离宫,殿下自然也就不会有危险。”秋夕道,“带上众多卫兵,过于招摇,反易引来居心叵测之人,若为以防万一,石丞相可派一支小队暗中保护。”

  石焚眉目深深地打量着秋夕,做出最后的让步:“可以,但明面上,至少也该再带上一个强悍会武的男子。”

  “好。”秋夕点头,“我会照做。”

  石焚满面怀疑探究地打量着秋夕,问出口:“你究竟是何人?”

  这个女子,根本不像是东宫内的婢女,且她的自称也不是奴婢。

  “皇上出征前将太子殿下托付与我,我只是一个照顾太子殿下的人。”秋夕淡淡平静道。

  石焚笑了:“太子殿下乃皇上与已故皇后的独子,是将来北燕的君主,皇上捧在手上怕冻了,含在口中怕化了,竟将殿下托付给你?”石焚呵呵冷笑出了声,“除非你是皇后在世,否则,断然不可能!”

  秋夕的眉目微微一顿,从脖颈上取下那块皇帝给她的玉佩,递到石焚的眼前:“石丞相请看。”

  石焚的眼眸瞬间睁大,这是,这是皇家寺庙普渡寺智和主持开光的宝玉,上面有智和大师留下的“佛”字印记。

  智和主持向来只为皇室开光,此女子,此女子究竟是何人,竟配着这块宝玉?

  “你……你……”石焚一手指着秋夕,嘴唇蠕动,似乎料到了什么,神色惊恐,有些语无伦次。

  秋夕将那玉挂回自己的脖颈上:“石丞相不必对我是何人而耿耿于怀,只需知晓,我会一心一意对待太子殿下与皇帝陛下,绝不会有半点不忠或私心,此次我带着太子殿下去塞上,请石丞相留在京华,帮忙安定朝内,顺抚民心,外迁一些移民过来,以填补京华由于这场瘟疫而去世的百姓。”

  “朝堂社稷之事,本是老臣的职责所在,不牢你费神,你只安心带上殿下上路。”石焚愣了片刻之后,最终道。

  秋夕连忙起身,对着石焚深深作揖:“多谢石丞相信任!”

  “殿下的安危关系到我北燕国祚,望你早日上路,朝内一切有老臣在。”石焚眸色深深,嗓音平稳。

  “是!”秋夕再拜,胸腔内翻滚,感激莫名。

  另一个陪着秋夕上路的人自然是她的弟弟左丘云了,左丘云会武且是秋夕信任之人。

  秋夕与小太子乘坐在马车中,青枣驾马,左丘云自己骑了一匹小黑马跟在边上,一行四人装扮成百姓模样,在石焚来的第二日便启了程。

  由于一路上都有石焚派遣的暗卫保护,四人除了马程不断加快之外,倒也不需过于费神安危之事。、

  正午时,一行人停在梧桐述林中休息。

  “娘娘,昨日探子传来飞鸽,在前方不远处发现过乐嫔的行踪。”青枣边撕着手中的馒头片往口中塞,一边对着秋夕道。

  秋夕正在为方醒来的小太子擦脸,她即刻道:“休整完毕后再加快马程,务必要在天黑之前赶上。”

  “是!”

  “姐姐,你坐在这马车内自然清闲,可这马儿已经快一天一夜未休息了,再这么快下去,早晚得累趴下。”左丘云懊恼。

  他家姐姐真是不够意思,成了宫婢口中的“娘娘”,当上了皇帝的女人,甚至除夕夜那次将皇帝领回了家,也不告知一声他这个弟弟。

  想起除夕夜那次他与皇帝之间的对话,左丘云便一阵脊背发凉。

  只能期望这次安全将小太子护送到塞北,将功补过了。

  秋夕看了看那几匹没什么精神的马,对着左丘云道:“那……你去找些马儿爱吃的草来,再取些水来?”

  “哈?”左丘云苦了脸,“别看马儿跑得累,其实我这骑马之人更加累啊,这一路上颠簸得,骨头都快散架了。”

  秋夕连忙继续打发他:“快去,别扯话题。”

  “舅舅……不想早日去塞北,见到我父皇么?”此时小太子虚弱的稚嫩声音响起,“见到了,父皇定会重重赏赐与你的,封侯拜相不在话下……”

  左丘云心中一动,什么赏赐,什么封侯拜相他还真不敢奢望,皇帝能不杀他,他便是感激涕零了。

  但他还真是被小太子那一声软糯的“舅舅”喊得骨头都快酥了,连忙扯起憨厚的笑,急匆匆将口中的干粮吃完,往着远处,找小溪和草料去了。

  “大傻子!”青枣对着他的背影扔了一块石子。

  三人对视,同时笑了起来。

  左丘云很快赶回,青枣帮着他给马儿喂了草料和水,此时正午最热的时辰也已过去,四人重新启程。

  “父皇正在塞上打仗,我去了塞上,会不会给父皇添乱?”颠簸的马车中,小太子虚弱的声音在秋夕耳边响起。

  “父皇看见太子殿下定然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会觉得是添乱呢?”秋夕连忙摇头,轻声回应他。

  小太子抿了抿苍白的淡紫色小唇瓣,点了点头:“父皇虽对我严苛,但父皇一直都很关心我。”

  这两年,虽然父皇不再如从前一般对他亲昵,然只要东宫有风吹草动,他的父皇必定会到场前来查看,虽每日都对着他板着脸,然依旧每日都会来东宫陪他用午膳。

  四人各怀心思,暗处的影卫此时也有些疲乏,谁也没有发现,一红一黑两道影子已经跟着这辆马车许久。

  傍晚时,马车驶入了位于北燕最北部的棉齐城,这个城四通八达、鱼龙混杂,齐聚了各国商人与政客,很是纷乱。

  青枣驱车停在了一家客栈门口,左丘云即刻下马去客栈与掌柜的说话,要了三间客房,又与掌柜的叮嘱如何照顾马匹,一切商议完毕,才折回马车边上对着青枣颔首。

  青枣即刻拉开马车的帘子,扶着怀抱小太子的秋夕下车。

  秋夕此时已不懂武,但习武之人该有的灵敏还未全部消失,她蹙眉望了望有些阴沉天,又看了看满街奇装异服的人,感到心脏的跳动有些失常,似乎有什么事会发生一般。

  “青枣,你今夜与我和殿下同住一屋。”用完晚膳之后,秋夕叮嘱。

  青枣也隐隐感到一路似乎不太安全,即刻点了点头:“是。”

  “你今夜便不要睡了,和那群暗卫一起,盯紧一些。”青枣看了左丘云一眼。

  “什么?”左丘云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青枣姐姐,我已经快两日没有睡眠了!”

  青枣倾身拍了拍他的肩:“我总感到此处怪异,你再辛苦一宿,留着点神。”

  左丘云撇嘴:“昨日和前日,你也是这么说的……”

  “乖,等平安到了塞上,姐姐给你糖吃。”青枣嘿嘿一笑。

  “……”

  当他是孩子哄么?

  夜半,除了小太子在昏迷,其余三人皆没有熟睡。

  秋夕在床头靠着,青枣坐在床尾守着,左丘云正斜躺在屋脊之上晒月光。

  那群石焚派遣的影卫轮班休息,白日里跟着的那一队已经就寝,这一队是新上的,精神颇好。

  不久之后,秋夕感到腹痛无比,身下有一股一股热流涌出,她狠狠掐着自己的手掌,冷汗满身。

  她忍了许久,却怎么也忍受不住了,痛晕目眩,痛苦地叫出了声,她知晓,是每月的那几日到了。

  这些年,她每每腹痛,都必须服用那剂药方,最严重之时需要针灸,否则会痛到晕厥,此次出来得有些急切,竟忘了这回事。

  “娘娘,您怎么了?”青枣即刻发现了她的异常。

  “青枣,盯好太子殿下,我腹痛,换一下衣衫,出去找一下郎中。”秋夕咬牙蹙眉道,小腹此时翻江倒海,如刀在绞。

  “不!”青枣跟在秋夕身边多年,即刻知晓了原因,连忙摇头,“我陪着娘娘去!或者,我去找郎中,娘娘在此等我!”

  “你会武,可以守着太子殿下,若你不在,我一人在此,出了事,我无力招架。”秋夕连忙摇头。

  青枣不依:“娘娘一人出去太危险了,不如让云儿进来守着太子殿下,我陪娘娘出去?”

  若她由于疼痛晕厥在路上可如何是好?

  秋夕此时已经开始无力思考,她跌倒在身边的椅子上,张着口,说不出完整的话。

  青枣见此大惊,见秋夕身下已红,匆忙帮着她收拾身子,换好衣裤,喊来窗外的左丘云,只匆匆说了一句:“你守着太子殿下!”便扶着秋夕消失在客房。

  左丘云方想问出口他姐姐怎么了,才问出两个字,面前人便不见了。

  他挠了挠头,看了一眼昏睡的小太子,认命地坐过去将他搂在怀中,百无聊赖地捏着他幼滑的小脸蛋,这等待遇,若是在小太子醒的时候,可是万万没有的。

  他闭目养神,有些昏昏欲睡,忽然耳朵竖起,听见外面传来利刃插入肉体的声响,还有鲜血细细流淌的低响……

  出事了!

  左丘云抱起小太子,一跃跳出了窗子。

  浑身冷汗、刚刚针灸完的秋夕被青枣扶着回来之时,客房内静悄悄的,蜡烛已经熄灭。

  一股不祥的预感藤蔓一般,倏忽爬上了她的心头,她慌乱地大喊:“青枣,点灯!点灯!”

  青枣连忙去找火折子,将蜡烛点燃。

  秋夕满屋子喊着:“昭儿,云儿!——”

  屋内空无一人。

  “青枣,快出去找,出去找啊!——”秋夕此刻慌乱得有些失去了理智,她抓着青枣的肩膀,不断摇晃,面部的五官扭曲在了一起。

  “娘娘稍安勿躁!奴婢这就去!”青枣扶着秋夕坐下,慌得也有些失神,磕磕绊绊地撞在桌椅上,身子消失在窗外。

  秋夕捂着自己的小腹,手中是方抓的药方,手臂与腹背针灸完的针孔仿若火灼一般,竟开始渗血。

  那个郎中……那个郎中……

  她无力再去想,两眼一黑,晕厥过去,不省人事。

  秋夕醒来之时,是在一个身着红衣的男子怀抱里,此人怀中花香浓郁。

  她对于除了皇帝之外的男子的触碰都异常抗拒,即使脑袋昏沉,腹部依旧在剧痛,还是用力伸手去推开禁锢她的那个胸怀。

  “醒了?”这男子的声音异常妩媚清澈,尾声夹杂着一股浓重的风尘味。

  “你是谁?把昭儿还给我!”秋夕出口,嗓音沙哑。

  红衣男子娇笑了起来,指尖在秋夕的脸颊上流连:“你是去往塞上找皇帝的吧?本尊可以送你过去,不过,那孩子,归本尊……”

  “把昭儿还给我!”秋夕狠狠将他的手打开,眼前的视线逐渐清晰,看清了这个红衣男子的脸。

  一张祸国殃民的脸,红衣的映衬下,比女子还要精致美丽,墨黑的长发垂满了肩头,月光下,缎子一般光滑亮洁。

  红衣男子的眸色瞬间变得狠厉,一把掐住她的下巴,仿若要将她的下巴捏碎:“皇帝喜爱你的小脾气,本尊可不喜爱,你若不乖……别说是那孩子,就是你,本尊也会毫不留情地掐死。”

  语毕,他的手滑到了秋夕的脖颈,掐住,力道慢慢锁紧,秋夕可以感受到体内的氧气越来越稀薄,她逐渐被逼出泪水,哑着嗓子,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有嘶哑的呼叫声断断续续传出来。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窒息时,红衣男子放开了自己的手,忽然神情温柔地抚摸她的面颊与额头,喃喃低语:“为什么要惹怒本尊呢?乖一些,不好么?陪本尊玩个游戏,若你赢了,本尊便将那孩子完璧归赵……如何?”

  语毕,他勾起殷红的嘴角,笑得温柔妩媚又无害。

  “你……休想!把昭儿还给我!”秋夕伸手去推他倾轧上来的胸膛与手。

  “容不得你拒绝本尊!”

  他即刻再次变脸,伸手,狠厉的一巴掌扇在秋夕的面颊,将她打得面颊偏向一边,又忽然俯首,对着秋夕露出的脖颈重重咬了下去,咬出满嘴的鲜血。

  他抬头,舔舐着嘴角的鲜血,赞叹之情溢于言表:“极为甜美,难怪可获皇帝独宠……”

  秋夕此时脑袋嗡嗡作响,被扇的右边脸颊麻木疼痛,嘴角破皮流血。

  “皇帝定从不舍这么打你吧?即使是在他怀疑你、痛恨你的时候……”红衣男子伸出食指,去擦拭秋夕嘴角溢出的鲜血,“可本尊不同,本尊对女子从不心软。”

  秋夕闭了闭眸子,感到身子在颤抖。

  “古语云,情深不寿,强极则辱。这个游戏就叫,当江山与美人狭路相逢,谁胜?”他凑近秋夕的耳畔,滚烫的气息喷了她满脸,“但愿,皇帝这个情种不要教本尊失望……”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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