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流觞曲_蛊惑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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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流觞曲

  三个月后,已至腊月,宫中冰天雪地,杂役司更显寒冷荒凉。

  微弱的烛光下,秋夕正用刀吃力地削着手中的竹子,她手法笨拙,很快手上便多出了许多伤口,却依然吃力地削着。

  “秋夕姐,你在做什么啊?”锦川撑着小脑袋一脸的好奇。

  如今,锦川几乎已成为了秋夕的小尾巴,时时都要黏着她,两人之间亲密无间。

  “知道竹笛么?”秋夕没有抬头,继续着手中的活。

  “恩,未入宫之前,看街上卖艺的吹过。”锦川点头,“秋夕姐现在是在做竹笛么?”

  秋夕点头。

  “呀,那笛子我见过,就是一根竹管子,上面有些小孔,不如我来做,你的手都已经伤了。”锦川一把抓住秋夕手中的竹子,显得有些跃跃欲试。

  秋夕看了看自己满手的血痕,点了点头:“我教你。”

  这笛子断断续续做了五个晚上才完工,完成的那天晚上,秋夕在竹笛上贴上竹膜,吹了一曲,锦川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了下来,直嚷着唱得比宫外街上卖艺的还好听。

  对于锦川的这般赞美,秋夕抚额。

  当天夜晚,锦川回房后,秋夕悄悄溜出了杂役司,前往皇帝的崇政殿。

  秋夕坐在崇政殿后的花园假山石上,对着那扇窗子吹起了熟悉的曲子。

  这首流觞曲乃当年宫廷乐师傅子彦所作,曾在宫里风靡一时,也是秋夕最喜爱的一首。

  十三岁之后,太后便开始更加严苛限制皇帝的起居作息,不再准许皇帝与秋夕等一干人接触玩耍。

  每当秋夕有事找皇帝时,便会在夜晚坐在这块假山石上,对着崇政殿吹奏那首曲子,皇帝便会打开窗子,跳出来见她。

  一曲吹罢,余音袅袅,起了夜风,秋夕将竹笛横起,再次吹响。

  第二曲罢,月儿又亮了一些,四周又清冷了一些,秋夕继续吹奏着。

  第三曲罢,周围寂静无声,远处的假山枯草在黑夜里似潜伏的猛兽一般。

  秋夕呆呆坐了一会儿,茫然地望着夜色,叹了口气,收起笛子,跳下了假山石。

  “何事?”

  正欲走之时,背后忽然传来皇帝低沉的声音。

  秋夕一顿,转身。

  皇帝披着明黄的风衣,发髻高束,清俊镌刻的脸冷冷清清。

  秋夕下跪在地:“奴婢恳请皇上让奴婢去南宫伺候先皇的淑妃娘娘。”

  皇帝走近秋夕,俯视着她:“孤为何要答应你?”

  秋夕静静回答:“当年淑妃娘娘一直对奴婢照顾有加,如今她身在南宫,定寂寞孤单,奴婢想去伺候陪伴她,请皇上恩准!”

  皇帝只冷声道:“孤要听实话。”

  “留在杂役司,奴婢怕性命不保。”

  明明有一双不会撒谎的眼睛,却生了一张没有实话的嘴。

  皇帝在她面前踱着步子:“不如孤调你来崇政殿如何?”

  秋夕一惊:“奴婢只想去南宫伺候淑妃娘娘,求皇上恩准!”

  “你的孩子呢?进了南宫,你便很难通过方衍再打听到他的消息了。”皇帝的目的,从不是将她越推越远,越锁越深。

  皇帝果然知晓她与方公公有来往。

  秋夕跪趴地又低了一些:“奴婢还有一事求皇上,请皇上准许奴婢带着孩子一起进南宫!奴婢在南宫带着孩子与外隔绝,便再也不会污了皇上的眼。”

  皇帝冷哼了一声:“孤还不曾答应你上一个,你便又提了下一个。”

  “皇上究竟想要奴婢怎样呢?奴婢这条命,皇上若还想留着,就请皇上答应奴婢的请求。”秋夕抬起头,对着皇帝露出一个苍白苦涩的笑。

  皇帝单手将秋夕从地面拉起,眸色复杂了几分,还是第一次看见秋夕露出这般无力的表情:“你竟学会威胁孤了?”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呆在南宫那荒僻之地,若有人再对你下手,怕是再也没有上次的好运气了。”皇帝冷哼一声。

  “奴婢呆在杂役司就会有好运气吗?”秋夕反问。

  皇帝一时语噎。

  他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女子,单薄的青色袄子,未施粉黛的素脸被冻得发红,墨黑的长发只用一根布条扎在脑后,面色疲惫。

  她从前不是这样的,清淮郡主虽不多言语,却是最爱笑的,笑起来时,眼角和嘴角都是弯弯的,眸子里晶莹剔透,脸蛋红扑扑的,明媚又可爱。

  皇帝伸出手去,忽然想去摸一摸她的脸,又迅速打消了这个可笑的念头:“当年的事,真的是你做的么?谋害孤的母后与你的姐姐秋水,真的是你做的么?”

  “皇上心里是知道答案的,何必再问呢?”秋夕撇开了脸。

  “为什么?”

  秋夕笑了:“因为奴婢是安宁侯的女儿啊,安宁侯谋反,奴婢怎能置身事外呢?谋反之事被太后提前洞悉了端倪,为了掩人耳目,所以奴婢谋害了太后,至于奴婢的姐姐,她不认同父亲所图之业,居然想要去告密给先皇,没办法,奴婢只好给了她一杯毒酒。请问皇上,奴婢解释的够清楚了么?”

  “孤明知如此,却还要多嘴一句,真是愚不可及!”皇帝的脸色一瞬间阴霾起来,自嘲一笑。

  身子被迫离开了地面,脖子被掐住,秋夕的眼眶中被逼出了泪水,那场雨夜下巴脱臼的疼痛历历在目,她慌乱得踢打了两下,又笑着放弃了挣扎。

  能这样死去,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只是她知晓,皇帝不会让她这样死去的。

  就在她几近窒息的时候,皇帝松开了手,秋夕一阵急促的呼吸,又笑了:“皇上真是,每次都要心慈手软呢,掐死我,永绝后患,不好么?”

  “不要逼孤,别忘了你今晚见孤的目的。”皇帝的大拇指与食指卡住秋夕的下颚,目光森冷如剑。

  秋夕握住皇帝的手:“那皇上会同意么?”

  皇帝盯着秋夕,不回答,两人对视良久,皇帝扔下秋夕,转身便走。

  秋夕瘫软在地,不知是什么心情,想哭又想笑,她觉得自己做错了,不该惹怒皇帝,又觉得自己没错。

  要说亏欠,她何时亏欠过他?而她为他付出过什么,他永远也不会知道。

  浑浑噩噩地回到杂役司,醒过神来时,秋夕已躺在自己寝室的小床上了。

  她把玩着手中的竹笛,忆起景容最爱吹箫,景容已出征两月有余,不知情形如何。

  秋夕思索入神,没有发现寝室的门已被推开,来人脱了披风时,秋夕才惊坐起。

  皇帝很快除去了外衣,冰冷的手便探入被子里,去摸寻她身上的温热与柔软,很快,他倾下身体,吻上她的脖颈。

  两人之间沉默,秋夕木然呆坐着,只冷冷道:“既恨我入骨,又何必屈尊降贵来此?皇上难道不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令人费解么?”

  开合的唇猛然被堵住,不同于他的手,皇帝的唇舌炙热而柔软,带着强势的侵略性肆无忌惮,秋夕因这突如其来的吻而浑身僵硬。

  感受到秋夕的变化,皇帝翻身进入了被子里,将秋夕压在身下:“孤想要你,如此而已。”

  “若我不同意呢?”秋夕将手抵在皇帝的胸膛。

  皇帝深深看着秋夕,抓住秋夕的两只手腕,掌心手指使力,秋夕出手抵抗,皇帝再加了两成力,她便疼痛得软了手臂,眉头皱起。

  皇帝嘲道:“你的功夫退步了。”

  拉过自己的外袍,只轻轻出手,秋夕的双臂便被反扣绑紧在床头,无法动弹,皇帝冷笑了一声:“孤不想每次都用这种方式,所以你最好能够同意。”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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