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来自星星和背水一战
直梯带着他们直接上了顶层,电梯门开启，映入眼帘的是一片一目了然的场馆，整个穹顶是巨大的全息投影屏幕,走在场馆中央，宛如置身宇宙，星海徜徉。
宋小葵被星空吸引了全部的视线，即便在天庭，她也鲜少有这样的体验。
“这是什么？全息影像？”宋小葵忍不住跑到最中央,仰望星空。
兰市上空没有这么多星星，这肯定不是现实里夜空。
秦阙说道：“这里播放的是用天文望远镜观测画面制作的全息影像，现在播放的应该是距离这里一千光年外的太空。”
宋小葵高兴地指着其中很亮的一颗，“帝君,你看，这是我！”
奎星,也是奎宿的命星。宋小葵在被民间推崇为“魁斗星君”之前,也是被归属为奎星的，算起来和奎宿一脉还有点“亲缘”。
秦阙眼中闪过一抹笑意。
她又指向北方天空中一颗明亮度仅次于北极星的星星,“这是紫微星，紫微宫就是以它命名的。”
天庭的星官本体都与星星命脉相连,紫薇帝君的本命星为紫微星,天文学中的“北极二”,北极五星之一，是小熊星座第二亮的星行,在华夏古代,则被称为“帝星”,象征着帝王的权力。
“咦？那是什么？”宋小葵看向远处的光晕,像星空中舞动的精灵。
“是彗星。”秦阙说。
彗星如一条发光的缎带,又像锐利的箭羽，竟然直落向紫微星的方向。从光芒来看，彗星体积不小，如果在到达帝星之前，彗星本体没有燃烧殆尽，必然与帝星造成撞击。
“这……”宋小葵下意识地看向秦阙，却见秦阙淡定如常。
“这颗彗星没等进入轨道外就燃烧殆尽了，并没有对其他星体造成任何影响，大部分彗星都是如此。”他看向宋小葵，耐心地解释，“这里播放的只不过是影像，我们看到的都是一千年前的事。”
“像这种，每六十年左右就有一次，大多都在半路上烧成灰烬，不用在意。”
秦阙说得云淡风轻，宋小葵心里却觉得不是滋味。她想起之前听人说过，紫微帝君堪称天庭最“多灾多难”的神仙，虽然地位是骨灰级无可撼动，却也因为过于长久的生命承受了天道无情的摧残，千万年来未变。
宋小葵其实不是很理解，修仙本事逆天而行，人要突破三界教条，跳出规则，所以成仙要受到天道考验，这也就罢了。
紫薇帝君又不是自己要当这个老神仙的，天道这么想一出是一出，又是在闹什么呢？
她看过去，就见秦阙一个人在站在浩瀚星空下，看着彗星坠落向原本不属于它的轨道，从发光到消失，带来又一次不属于他的“劫数”，也许是夜空太过寂寥，男人的背影显得清冷孤独。
在外人眼中，紫薇帝君修为高深，又是不死之身，且生来就是仙人，不必修炼就与天地同寿，堪称仙界最强悍的存在之一。然而，他一直也是一个人面对这些困境，劫数与福报都是一人，这万千年的岁月中，竟然没有一人对他伸出过手吗？
“……小葵？宋小葵？”
宋小葵回过神，见秦阙在她面前，被他这样叫名字似乎还是第一次，心头仿佛被突兀地被挠了一下。
“嗯？”
“不早了，我送你回去。”秦阙说。
宋小葵点头，走了几步，突然道：“秦校医，我挺喜欢这儿的，以后还能来吗？”
秦阙唇角微扬，“当然。”
回程的路上，秦阙又恢复了平日的沉默，但不知道为什么，宋小葵就是觉得他好像心情很好，甚至还主动播放了一首歌曲。是一首慢歌，旋律很优美，不过宋小葵不知道名字，她本想记住歌词回去查一查，半路却睡着了……
美好的周末转瞬即逝。
经过了周日一天的休息，十三班的崽子们养足了精神，斗志昂扬地迎接接下来两周的期中复习。宋小葵倒是没有因为周五被扰乱约会的事情记仇，秦阙都不在意了，她也就暂时不打算追究，目前考试为大。
她一下课就直奔英语老师约翰逊的办公桌，招收，“嘿，这位潇洒的帅哥，我们班的作文看过了吗？”
“当然了，这位美丽的小姐。”约翰逊回过头，朝他抛了个媚眼。
因为是宋小葵自己决定的考试，所以客观题方面她都是自己心算和分，只有英语作文，她拜托了火箭班的英语老师约翰逊。
约翰逊是海归混血，母亲的基因过于强大导致看起来更像一个美国大男孩儿，他也是教研室里为数不多的，对宋小葵毫无偏见的人。
“你们班的孩子进步够快的。”约翰逊用一口流利的兰市本体口音说着，从一打卷子中抽出一张，“看这篇，居然每一段开头都放了一句英文谚语。啧啧，可惜语法差了点。”
虽然语法错误很多，但是不影响阅读，换做口语，其实不影响交流，换成非考试场合他一定不会扣分的。
“禾小寒。”约翰逊点了点卷首，“这是个女孩子吧？字写得潦草了一点，看得出英语水平不错，应该有国外生活经验。”
宋小葵怔忪片刻，凑过去一看，果然是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穆少寒。
约翰逊老师的中文口语继承了他的父亲，非常不错，但是读写水平堪忧……
当天的晚自习，宋小葵和巫月月抱着卷子回到教室。宋小葵叫龙亢亢几个把卷子一张张发回到学生手里，然后开始布置晚自习内容。
“今天晚自习不讲新内容，卷子发回到你们手里，自己看看问题在哪儿，该不该错。”
“这套卷子里所有的知识点都在你们高二上学期的课本里，我和科任老师们先不讲，你们自己去找。给你们两天晚自习的时间，把问题想明白，不明白的可以小组探讨，还不明白的记在本子上，利用课间时间去教研室问老师。”
“星期三晚自习，你们自己上来讲题，要求是每人至少要讲一道，不讲的从日常分离扣。讲的题一定得是你做错的。如果一道题错的人太多，实行竞争上岗，讲题累积日常分，以小组为单位，分数最低的要接受惩罚。”
众人：又是没听过的学习方式！
教室里的崽子们面面相觑，他们现在每天最怕的就是晚自习，上课的时候只要好好听讲就行。可是晚自习上，只要宋小葵过来，一定会弄出许多别出心裁的花样。
燕泽这会儿脑子倒是灵活多了，和牛一凡说道：“不用怕，我们有五个人，再怎么也不会最低的。寒哥一个人一组，如果讲题的时候谁也不选他，那他完了。”
大家总算想起来，自从十三班“分封制度”实行，有三个人还一直处于孤军奋战的状态。
周琅和巫月月本来成绩就不错，所以也不用太担心，但是穆少寒……谁敢投他讲题啊，找死吗？众人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同情穆少寒。
没想到宋小葵给班级布置好了“作业”，又点名道：“周琅，穆少寒，巫月月，你们三个跟我走，带上笔和纸就行了。”
周琅一听，立即一个指示一个动作；前排巫月月有些犹豫，但也低头准备笔记本；剩下靠窗倒数第二排的穆少寒，他人倒是没动，但是他同桌的鲍一已经主动站起来让位置了。
穆少寒一怔。
鲍一：“干嘛？出不出来？不出来我坐下了。”
穆少寒：“……”
他白了鲍一一眼，随手在鲍一本子上扯下两张笔记纸，也不顾身后心疼大家叫唤，拿着笔走了。
宋小葵带着三个人到隔壁的空教室——就是“拜学生”的那间。空教室里没有人气，又空荡荡的，乍一进入有些寒意。
“找干净的地方坐吧。”宋小葵说，见穆少寒直接往最后一排走，她一敲讲台，敲得屋内三人肩膀一怂。
“都坐前排！这么大个教室，就三个人，能不能让我省省嗓子？”
平时屋里二十几个人，她要顾及到最后一排的学生，现在就三个人，说话大点声都有回声，好不容易可以歇口气，还给她玩远程。
穆少寒被威胁性地瞪了一眼，一脸不情愿地回到第一排，坐下。
周琅笑了笑，递给他一支笔。
上次的事后，穆少寒和周琅的关系虽然有所缓和，但是到底不如从前，见面还是有些尴尬。这样做同桌更是别扭。
而且这样一来，因为讲台的高度，他不得不仰视宋小葵。他近一米九的大个子，坐在这里跟座山一样，抬了一会儿头就觉得脖子疼……
宋小葵却满意地点头，“很好，叫你们三个出来的意思你们应该也懂了，接下来的两周，我要给你们三个做集训。”
“首先你们要明白，这次集训是不得已而为之，是战前资源的合理调配，和班级一视同仁的理念并不矛盾。”
“我们班的成绩大家都知道，这次考试的平均分是350分，距离上次月考的学年组平局分还有近100分的差距，如果只靠现在的成绩，我们班之前许下的豪言壮语都是天方夜谭，只会沦为笑柄。”
“那你为什么还要打赌？”穆少寒突然说，“我们也不稀罕和谁一起排榜。”
“但那是你们应有的权利，”宋小葵仰头，“因为你们是启星的学生，你们的名字就应该无条件的出现在启星学年的榜单上，你们现在只是在选择，是要趾高气扬地回去，万人瞩目，还是灰头土脸，遭人厌弃。”
穆少寒沉默。
确实，没人喜欢当丧家犬。
“这场战役要想赢，不是没可能，但离不开你们三个人，所以我才说，你们是我们班这次考试的‘秘密武器’。”
“老师……”巫月月低头道，“我……我不行的，你找别人吧，我没什么特长，帮不了忙。我……尽量不拖后腿。”
宋小葵眼神一暗，翻了翻成绩，“巫月月，语文99分。”
周琅一怔，看了过来，似乎不相信。语文满分150分，作文50分，巫月月基础知识相当牢靠，她怎么也不该是这个分数。
“你的作文全空。”宋小葵指出问题所在，“我看过你之前的卷子，你语文成绩相当好，但是作文一直都是0分。找时间我们单独探讨一下，这样不行。”
“老师，我——”
宋小葵话锋一转，“穆少寒，英语121，是所有科目里最高的分数。这次约翰逊对你评价很高，他觉得你不应该止步于此。”
“哼。”穆少寒鼻子愣了恒，没说什么。
宋小葵念道下一个：“周琅。”
“我在。”周琅似有些急切，等着宋小葵对他的评价。
没想到宋小葵却微微一笑，“很好，没有什么瘸腿科目，但是——这一次，你的主要任务是数学，单科要拿到145分以上。只有这样，我们班的平均分才能超过普通班。”
周琅心中一窒。
他这次好像才135？一口气提高十分，可能吗？老师会不会太看好他了
宋小葵好像很自信，她双手拄着讲台，眼睛亮得像夜空里的星星，“再强调一次，同学们，这不是一场考试，是一场战役，只有所有人通力协作才能赢得胜利。我给出的目标都在你们能力范围内，如果做不到，可是要背全班的锅！你们做好这个准备了吗？”
巫月月脸色一白，她看看周琅，退缩的话到了嘴边突然说不出口。如、如果周琅不能留在启星，她也会是罪魁祸首吗？
穆少寒也是一脸纠结，显然觉得根本不可能。
宋小葵翻开教案，唇角扬起好看的弧度，很好，她就喜欢这种态度，这样两周后就算他们考出了自己都不相信的成绩，也会为自己不相信伟大的班主任而啪啪打脸。
而快乐永远是她的。
宋小葵给三大主科秘密武器集训的时候，十三班的班级内氛围又有所松动。
尽管知道班主任就在隔壁班，也留了探讨作业给他们，可是自习课无人监堂这件事还是时刻撩拨着他们的活跃神经。鲍一一开始还能硬着头皮听牛一凡讲题，到后来屁股上就好像长了针一般，左蹭蹭，右蹭蹭。
龙亢亢捶了他一把，“你老动什么？影响我画图！”
鲍一一看，龙亢亢在纸上左一笔右一笔，还特意换了彩笔，画的一看就是新系列的美甲设计……
“你怎么不听课？你对得起牛哥吗？”鲍一不服气。
“这道题我会，牛牛是在专门给你讲。”龙亢亢一句话把鲍一赌得没气，“而且就算我不会，我至少不影响别人。对不对，燕泽？”
“啊？”燕泽恍如大梦初醒，“到我了吗？到哪儿了？”
鲍一嗤笑，“得了吧，你看他还有被影响的空间吗？”
“包子你不能这么说，我数学还比你高三分呢。”
牛一凡看着突然又掐起来的三只，长叹了一声。
……心好累，为了谁。
像这组的情况并不罕见，因为没有老师监堂，学习全靠自觉，班级里的气氛顿时松散起来，眼看二十分钟过去，学习效率并不高。还因为教室太吵，影响了十二班，引得十二班的齐老师过来维持了两次纪律。
得知十三班新“自习方式”以后，齐老师一边嘀咕着一边回自己班级。
——看看，这个宋小葵就是异想天开。居然放着班级不管，公然给成绩好的学生开小灶。
这不就是典型的为了总成绩放弃一部分学生的做法？
这种做法在教育界很常见，类似于自然法则的优胜劣汰，越是排名靠前的好学校，这种事越是常见，甚至还有不让班级下游的孩子参加考试的。
十二班的总成绩一直提不上来也是因为齐老师一直不愿意放弃班级后排的学生，总想多给他们一些机会……哪怕他们的成绩并不能给自己带来什么荣誉，也不会让他在学期末多拿点奖金。
哎，齐老师叹气，有些同情十三班这些懵懂的孩子，毕竟现在像他这样的良心教师不多了。
可惜齐老师的“好心”丝毫没能传递给崽子们，齐老师一走，十三班崽子们顿时该干嘛干嘛。龙亢亢起来维持了几次秩序，但也没什么效果。而十三班的声音越来越大，宋小葵明明就在隔壁，却仿佛没听见一样。
穆少寒都被吵得有些头疼，“老师，班里都乱了，你不管管？”
“不用管。”宋小葵头也没抬，“专心背你的课文。晚自习我另有安排。巫月月，来，把这篇文章看一下，按照我给你说的答题技巧复述一遍……”
十三班内，龙亢亢又一次维持纪律后，有些失落地坐下，“主人不会真的放弃我们了吧。”
鲍一却觉得这样挺好，“只要秦阙不来，我怎么都行。”
他就不信，秦阙监考一次就算了，还能放着校医室不管，每天晚上来他们班看晚自习。话音未落，门吱呀一声开启。
一股寒风从走廊袭来，吹得众人起了鸡皮疙瘩。
半晌，有人小声问：“谁？”
无人回答，只有“吧嗒吧嗒”的声音从第一排传来，像是有看不见的人一步步走到讲台上，然后——
“扑扑扑扑——刷——”
一直雪白貌美的鸭子使尽全身的力气飞到了讲台上，气势汹汹地看着台下的崽子们，圆乎乎的鸭头上居然透着一丝说不出的威严。
“嘎——”
（都给我自习！）
星期二中午，校园网再现火热头条。
《听说了吗？昨晚十三班的晚自习是一只鸭子上的！》
——什么鸭子？那是十三班的副班主任亚伯拉罕！不懂别瞎说。
——他们班副班主任不是秦校医吗？怎么秦校医这么快就被辞退了？
——运动会鸭子助威，晚自习鸭子看纪律，绝了。问题是我上厕所的时候特意“路过”看了一眼，纪律还挺好，居然跟我们老齐看班的时候不相上下。
——楼上你掉马了，你这么往老齐身上插刀他知道吗？
——呸呸呸，什么时候了还搞这种噱头。挺没劲儿的，他们怎么不叫鸭子替他们考试呢，就这还想超过平均分，做梦呢。没准鸭子考得还好点。
——楼上阴阳怪气，十三班回不回归总榜人家火箭班和二班根本都不care。你这么酸是怕到时候被人家周小公子挤出前三百吗？
——好笑，他能不能考上前三百再说吧，没准人家就是回来完成一下平均分任务，不多不少拿个450走人呢。
……
校园网上的讨论并没有对外界造成什么影响，但是匿名论坛多少还是显露出一些目前校内的风向。
宋小葵和任辉打赌平均分的事在校内传得沸沸扬扬，十三班又一夕之间大变样。尽管表面不说，但是整个高二年组，乃至高一和高三都在看着宋小葵和这二十几个孩子。、
有些是看热闹，也有的等着看笑话。
两周时间转眼即逝。
这两周整个启星校园如大海一般，表面风平浪静，水下波涛汹涌。
一直到考试前，宋小葵再也没开过班会，如之前一样的随堂测验，他们又做了一次，依旧是利用小组探讨解题的方式。崽子们从最开始的怀疑，到尝试，渐渐似乎也适应了这种自主学习的方式。尤其是对班级下游的同学，学习方法的掌握似乎比直接教给他们知识点更为有用，第二次测验成绩一出，中下游的学生大部分有了显著提升。
连鲍一也首次总分过了300分。
过了300，意味着他至少可以读一个还不错的专科学校，尽管鲍一家底丰厚，大概率不会去读，但是从“孩子没人要”，到“孩子至少能靠上一个学校只不过我们不去”的飞跃，据说让之前只见过一百多分和零分成绩单的豹爹开心不已，连揍人时候的手劲儿都轻了许多。
周五早晨，宋小葵起了个大早，没有去教室，而是站在了教学楼一楼门口。
宋小葵对外人客气而友善，颜值又高，还是宋思阳这样级别的大佬的老师，别的班学生不知道有多羡慕拥有这样的班主任，因此都对她印象很好。
这会儿宋小葵一身浅粉色的运动服站在门口，阳光照得她皮肤晶莹剔透，不施脂粉，就像来录制节目的女团爱豆一样。
有胆子大一点的男生就主动打招呼，“宋老师早。”
“早。”
面对这种，宋小葵一律微笑以对，飞快地点个头，视线却只停留在学生们的头顶。甚至有人还能听到她口中念念有词。
“……469，550，720？谁啊这么厉害？噢是火箭班的第一，吓死我了……680，672，630……二班成绩也不错啊，甘蔗还挺能干的……我得重新算算平均分了。”
进了教学楼后，学生们想起刚才那诡异得让人头皮发麻的场景，在去考场的路上三三两两窃窃私语。
——十三班班主任在干嘛呢？
——不知道，好像在念什么咒语。她们班晚自习都是鸭子监堂，也没什么不可能的。
——妈呀别说了，好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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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小葵被星空吸引了全部的视线，即便在天庭，她也鲜少有这样的体验。
“这是什么？全息影像？”宋小葵忍不住跑到最中央,仰望星空。
兰市上空没有这么多星星，这肯定不是现实里夜空。
秦阙说道：“这里播放的是用天文望远镜观测画面制作的全息影像，现在播放的应该是距离这里一千光年外的太空。”
宋小葵高兴地指着其中很亮的一颗，“帝君,你看，这是我！”
奎星,也是奎宿的命星。宋小葵在被民间推崇为“魁斗星君”之前,也是被归属为奎星的，算起来和奎宿一脉还有点“亲缘”。
秦阙眼中闪过一抹笑意。
她又指向北方天空中一颗明亮度仅次于北极星的星星,“这是紫微星，紫微宫就是以它命名的。”
天庭的星官本体都与星星命脉相连,紫薇帝君的本命星为紫微星,天文学中的“北极二”,北极五星之一，是小熊星座第二亮的星行,在华夏古代,则被称为“帝星”,象征着帝王的权力。
“咦？那是什么？”宋小葵看向远处的光晕,像星空中舞动的精灵。
“是彗星。”秦阙说。
彗星如一条发光的缎带,又像锐利的箭羽，竟然直落向紫微星的方向。从光芒来看，彗星体积不小，如果在到达帝星之前，彗星本体没有燃烧殆尽，必然与帝星造成撞击。
“这……”宋小葵下意识地看向秦阙，却见秦阙淡定如常。
“这颗彗星没等进入轨道外就燃烧殆尽了，并没有对其他星体造成任何影响，大部分彗星都是如此。”他看向宋小葵，耐心地解释，“这里播放的只不过是影像，我们看到的都是一千年前的事。”
“像这种，每六十年左右就有一次，大多都在半路上烧成灰烬，不用在意。”
秦阙说得云淡风轻，宋小葵心里却觉得不是滋味。她想起之前听人说过，紫微帝君堪称天庭最“多灾多难”的神仙，虽然地位是骨灰级无可撼动，却也因为过于长久的生命承受了天道无情的摧残，千万年来未变。
宋小葵其实不是很理解，修仙本事逆天而行，人要突破三界教条，跳出规则，所以成仙要受到天道考验，这也就罢了。
紫薇帝君又不是自己要当这个老神仙的，天道这么想一出是一出，又是在闹什么呢？
她看过去，就见秦阙一个人在站在浩瀚星空下，看着彗星坠落向原本不属于它的轨道，从发光到消失，带来又一次不属于他的“劫数”，也许是夜空太过寂寥，男人的背影显得清冷孤独。
在外人眼中，紫薇帝君修为高深，又是不死之身，且生来就是仙人，不必修炼就与天地同寿，堪称仙界最强悍的存在之一。然而，他一直也是一个人面对这些困境，劫数与福报都是一人，这万千年的岁月中，竟然没有一人对他伸出过手吗？
“……小葵？宋小葵？”
宋小葵回过神，见秦阙在她面前，被他这样叫名字似乎还是第一次，心头仿佛被突兀地被挠了一下。
“嗯？”
“不早了，我送你回去。”秦阙说。
宋小葵点头，走了几步，突然道：“秦校医，我挺喜欢这儿的，以后还能来吗？”
秦阙唇角微扬，“当然。”
回程的路上，秦阙又恢复了平日的沉默，但不知道为什么，宋小葵就是觉得他好像心情很好，甚至还主动播放了一首歌曲。是一首慢歌，旋律很优美，不过宋小葵不知道名字，她本想记住歌词回去查一查，半路却睡着了……
美好的周末转瞬即逝。
经过了周日一天的休息，十三班的崽子们养足了精神，斗志昂扬地迎接接下来两周的期中复习。宋小葵倒是没有因为周五被扰乱约会的事情记仇，秦阙都不在意了，她也就暂时不打算追究，目前考试为大。
她一下课就直奔英语老师约翰逊的办公桌，招收，“嘿，这位潇洒的帅哥，我们班的作文看过了吗？”
“当然了，这位美丽的小姐。”约翰逊回过头，朝他抛了个媚眼。
因为是宋小葵自己决定的考试，所以客观题方面她都是自己心算和分，只有英语作文，她拜托了火箭班的英语老师约翰逊。
约翰逊是海归混血，母亲的基因过于强大导致看起来更像一个美国大男孩儿，他也是教研室里为数不多的，对宋小葵毫无偏见的人。
“你们班的孩子进步够快的。”约翰逊用一口流利的兰市本体口音说着，从一打卷子中抽出一张，“看这篇，居然每一段开头都放了一句英文谚语。啧啧，可惜语法差了点。”
虽然语法错误很多，但是不影响阅读，换做口语，其实不影响交流，换成非考试场合他一定不会扣分的。
“禾小寒。”约翰逊点了点卷首，“这是个女孩子吧？字写得潦草了一点，看得出英语水平不错，应该有国外生活经验。”
宋小葵怔忪片刻，凑过去一看，果然是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穆少寒。
约翰逊老师的中文口语继承了他的父亲，非常不错，但是读写水平堪忧……
当天的晚自习，宋小葵和巫月月抱着卷子回到教室。宋小葵叫龙亢亢几个把卷子一张张发回到学生手里，然后开始布置晚自习内容。
“今天晚自习不讲新内容，卷子发回到你们手里，自己看看问题在哪儿，该不该错。”
“这套卷子里所有的知识点都在你们高二上学期的课本里，我和科任老师们先不讲，你们自己去找。给你们两天晚自习的时间，把问题想明白，不明白的可以小组探讨，还不明白的记在本子上，利用课间时间去教研室问老师。”
“星期三晚自习，你们自己上来讲题，要求是每人至少要讲一道，不讲的从日常分离扣。讲的题一定得是你做错的。如果一道题错的人太多，实行竞争上岗，讲题累积日常分，以小组为单位，分数最低的要接受惩罚。”
众人：又是没听过的学习方式！
教室里的崽子们面面相觑，他们现在每天最怕的就是晚自习，上课的时候只要好好听讲就行。可是晚自习上，只要宋小葵过来，一定会弄出许多别出心裁的花样。
燕泽这会儿脑子倒是灵活多了，和牛一凡说道：“不用怕，我们有五个人，再怎么也不会最低的。寒哥一个人一组，如果讲题的时候谁也不选他，那他完了。”
大家总算想起来，自从十三班“分封制度”实行，有三个人还一直处于孤军奋战的状态。
周琅和巫月月本来成绩就不错，所以也不用太担心，但是穆少寒……谁敢投他讲题啊，找死吗？众人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同情穆少寒。
没想到宋小葵给班级布置好了“作业”，又点名道：“周琅，穆少寒，巫月月，你们三个跟我走，带上笔和纸就行了。”
周琅一听，立即一个指示一个动作；前排巫月月有些犹豫，但也低头准备笔记本；剩下靠窗倒数第二排的穆少寒，他人倒是没动，但是他同桌的鲍一已经主动站起来让位置了。
穆少寒一怔。
鲍一：“干嘛？出不出来？不出来我坐下了。”
穆少寒：“……”
他白了鲍一一眼，随手在鲍一本子上扯下两张笔记纸，也不顾身后心疼大家叫唤，拿着笔走了。
宋小葵带着三个人到隔壁的空教室——就是“拜学生”的那间。空教室里没有人气，又空荡荡的，乍一进入有些寒意。
“找干净的地方坐吧。”宋小葵说，见穆少寒直接往最后一排走，她一敲讲台，敲得屋内三人肩膀一怂。
“都坐前排！这么大个教室，就三个人，能不能让我省省嗓子？”
平时屋里二十几个人，她要顾及到最后一排的学生，现在就三个人，说话大点声都有回声，好不容易可以歇口气，还给她玩远程。
穆少寒被威胁性地瞪了一眼，一脸不情愿地回到第一排，坐下。
周琅笑了笑，递给他一支笔。
上次的事后，穆少寒和周琅的关系虽然有所缓和，但是到底不如从前，见面还是有些尴尬。这样做同桌更是别扭。
而且这样一来，因为讲台的高度，他不得不仰视宋小葵。他近一米九的大个子，坐在这里跟座山一样，抬了一会儿头就觉得脖子疼……
宋小葵却满意地点头，“很好，叫你们三个出来的意思你们应该也懂了，接下来的两周，我要给你们三个做集训。”
“首先你们要明白，这次集训是不得已而为之，是战前资源的合理调配，和班级一视同仁的理念并不矛盾。”
“我们班的成绩大家都知道，这次考试的平均分是350分，距离上次月考的学年组平局分还有近100分的差距，如果只靠现在的成绩，我们班之前许下的豪言壮语都是天方夜谭，只会沦为笑柄。”
“那你为什么还要打赌？”穆少寒突然说，“我们也不稀罕和谁一起排榜。”
“但那是你们应有的权利，”宋小葵仰头，“因为你们是启星的学生，你们的名字就应该无条件的出现在启星学年的榜单上，你们现在只是在选择，是要趾高气扬地回去，万人瞩目，还是灰头土脸，遭人厌弃。”
穆少寒沉默。
确实，没人喜欢当丧家犬。
“这场战役要想赢，不是没可能，但离不开你们三个人，所以我才说，你们是我们班这次考试的‘秘密武器’。”
“老师……”巫月月低头道，“我……我不行的，你找别人吧，我没什么特长，帮不了忙。我……尽量不拖后腿。”
宋小葵眼神一暗，翻了翻成绩，“巫月月，语文99分。”
周琅一怔，看了过来，似乎不相信。语文满分150分，作文50分，巫月月基础知识相当牢靠，她怎么也不该是这个分数。
“你的作文全空。”宋小葵指出问题所在，“我看过你之前的卷子，你语文成绩相当好，但是作文一直都是0分。找时间我们单独探讨一下，这样不行。”
“老师，我——”
宋小葵话锋一转，“穆少寒，英语121，是所有科目里最高的分数。这次约翰逊对你评价很高，他觉得你不应该止步于此。”
“哼。”穆少寒鼻子愣了恒，没说什么。
宋小葵念道下一个：“周琅。”
“我在。”周琅似有些急切，等着宋小葵对他的评价。
没想到宋小葵却微微一笑，“很好，没有什么瘸腿科目，但是——这一次，你的主要任务是数学，单科要拿到145分以上。只有这样，我们班的平均分才能超过普通班。”
周琅心中一窒。
他这次好像才135？一口气提高十分，可能吗？老师会不会太看好他了
宋小葵好像很自信，她双手拄着讲台，眼睛亮得像夜空里的星星，“再强调一次，同学们，这不是一场考试，是一场战役，只有所有人通力协作才能赢得胜利。我给出的目标都在你们能力范围内，如果做不到，可是要背全班的锅！你们做好这个准备了吗？”
巫月月脸色一白，她看看周琅，退缩的话到了嘴边突然说不出口。如、如果周琅不能留在启星，她也会是罪魁祸首吗？
穆少寒也是一脸纠结，显然觉得根本不可能。
宋小葵翻开教案，唇角扬起好看的弧度，很好，她就喜欢这种态度，这样两周后就算他们考出了自己都不相信的成绩，也会为自己不相信伟大的班主任而啪啪打脸。
而快乐永远是她的。
宋小葵给三大主科秘密武器集训的时候，十三班的班级内氛围又有所松动。
尽管知道班主任就在隔壁班，也留了探讨作业给他们，可是自习课无人监堂这件事还是时刻撩拨着他们的活跃神经。鲍一一开始还能硬着头皮听牛一凡讲题，到后来屁股上就好像长了针一般，左蹭蹭，右蹭蹭。
龙亢亢捶了他一把，“你老动什么？影响我画图！”
鲍一一看，龙亢亢在纸上左一笔右一笔，还特意换了彩笔，画的一看就是新系列的美甲设计……
“你怎么不听课？你对得起牛哥吗？”鲍一不服气。
“这道题我会，牛牛是在专门给你讲。”龙亢亢一句话把鲍一赌得没气，“而且就算我不会，我至少不影响别人。对不对，燕泽？”
“啊？”燕泽恍如大梦初醒，“到我了吗？到哪儿了？”
鲍一嗤笑，“得了吧，你看他还有被影响的空间吗？”
“包子你不能这么说，我数学还比你高三分呢。”
牛一凡看着突然又掐起来的三只，长叹了一声。
……心好累，为了谁。
像这组的情况并不罕见，因为没有老师监堂，学习全靠自觉，班级里的气氛顿时松散起来，眼看二十分钟过去，学习效率并不高。还因为教室太吵，影响了十二班，引得十二班的齐老师过来维持了两次纪律。
得知十三班新“自习方式”以后，齐老师一边嘀咕着一边回自己班级。
——看看，这个宋小葵就是异想天开。居然放着班级不管，公然给成绩好的学生开小灶。
这不就是典型的为了总成绩放弃一部分学生的做法？
这种做法在教育界很常见，类似于自然法则的优胜劣汰，越是排名靠前的好学校，这种事越是常见，甚至还有不让班级下游的孩子参加考试的。
十二班的总成绩一直提不上来也是因为齐老师一直不愿意放弃班级后排的学生，总想多给他们一些机会……哪怕他们的成绩并不能给自己带来什么荣誉，也不会让他在学期末多拿点奖金。
哎，齐老师叹气，有些同情十三班这些懵懂的孩子，毕竟现在像他这样的良心教师不多了。
可惜齐老师的“好心”丝毫没能传递给崽子们，齐老师一走，十三班崽子们顿时该干嘛干嘛。龙亢亢起来维持了几次秩序，但也没什么效果。而十三班的声音越来越大，宋小葵明明就在隔壁，却仿佛没听见一样。
穆少寒都被吵得有些头疼，“老师，班里都乱了，你不管管？”
“不用管。”宋小葵头也没抬，“专心背你的课文。晚自习我另有安排。巫月月，来，把这篇文章看一下，按照我给你说的答题技巧复述一遍……”
十三班内，龙亢亢又一次维持纪律后，有些失落地坐下，“主人不会真的放弃我们了吧。”
鲍一却觉得这样挺好，“只要秦阙不来，我怎么都行。”
他就不信，秦阙监考一次就算了，还能放着校医室不管，每天晚上来他们班看晚自习。话音未落，门吱呀一声开启。
一股寒风从走廊袭来，吹得众人起了鸡皮疙瘩。
半晌，有人小声问：“谁？”
无人回答，只有“吧嗒吧嗒”的声音从第一排传来，像是有看不见的人一步步走到讲台上，然后——
“扑扑扑扑——刷——”
一直雪白貌美的鸭子使尽全身的力气飞到了讲台上，气势汹汹地看着台下的崽子们，圆乎乎的鸭头上居然透着一丝说不出的威严。
“嘎——”
（都给我自习！）
星期二中午，校园网再现火热头条。
《听说了吗？昨晚十三班的晚自习是一只鸭子上的！》
——什么鸭子？那是十三班的副班主任亚伯拉罕！不懂别瞎说。
——他们班副班主任不是秦校医吗？怎么秦校医这么快就被辞退了？
——运动会鸭子助威，晚自习鸭子看纪律，绝了。问题是我上厕所的时候特意“路过”看了一眼，纪律还挺好，居然跟我们老齐看班的时候不相上下。
——楼上你掉马了，你这么往老齐身上插刀他知道吗？
——呸呸呸，什么时候了还搞这种噱头。挺没劲儿的，他们怎么不叫鸭子替他们考试呢，就这还想超过平均分，做梦呢。没准鸭子考得还好点。
——楼上阴阳怪气，十三班回不回归总榜人家火箭班和二班根本都不care。你这么酸是怕到时候被人家周小公子挤出前三百吗？
——好笑，他能不能考上前三百再说吧，没准人家就是回来完成一下平均分任务，不多不少拿个450走人呢。
……
校园网上的讨论并没有对外界造成什么影响，但是匿名论坛多少还是显露出一些目前校内的风向。
宋小葵和任辉打赌平均分的事在校内传得沸沸扬扬，十三班又一夕之间大变样。尽管表面不说，但是整个高二年组，乃至高一和高三都在看着宋小葵和这二十几个孩子。、
有些是看热闹，也有的等着看笑话。
两周时间转眼即逝。
这两周整个启星校园如大海一般，表面风平浪静，水下波涛汹涌。
一直到考试前，宋小葵再也没开过班会，如之前一样的随堂测验，他们又做了一次，依旧是利用小组探讨解题的方式。崽子们从最开始的怀疑，到尝试，渐渐似乎也适应了这种自主学习的方式。尤其是对班级下游的同学，学习方法的掌握似乎比直接教给他们知识点更为有用，第二次测验成绩一出，中下游的学生大部分有了显著提升。
连鲍一也首次总分过了300分。
过了300，意味着他至少可以读一个还不错的专科学校，尽管鲍一家底丰厚，大概率不会去读，但是从“孩子没人要”，到“孩子至少能靠上一个学校只不过我们不去”的飞跃，据说让之前只见过一百多分和零分成绩单的豹爹开心不已，连揍人时候的手劲儿都轻了许多。
周五早晨，宋小葵起了个大早，没有去教室，而是站在了教学楼一楼门口。
宋小葵对外人客气而友善，颜值又高，还是宋思阳这样级别的大佬的老师，别的班学生不知道有多羡慕拥有这样的班主任，因此都对她印象很好。
这会儿宋小葵一身浅粉色的运动服站在门口，阳光照得她皮肤晶莹剔透，不施脂粉，就像来录制节目的女团爱豆一样。
有胆子大一点的男生就主动打招呼，“宋老师早。”
“早。”
面对这种，宋小葵一律微笑以对，飞快地点个头，视线却只停留在学生们的头顶。甚至有人还能听到她口中念念有词。
“……469，550，720？谁啊这么厉害？噢是火箭班的第一，吓死我了……680，672，630……二班成绩也不错啊，甘蔗还挺能干的……我得重新算算平均分了。”
进了教学楼后，学生们想起刚才那诡异得让人头皮发麻的场景，在去考场的路上三三两两窃窃私语。
——十三班班主任在干嘛呢？
——不知道，好像在念什么咒语。她们班晚自习都是鸭子监堂，也没什么不可能的。
——妈呀别说了，好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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