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绯夜琉璃(上)09-24_诈尸后我移情别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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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绯夜琉璃(上)0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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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时分,雨业已停了。云层变得稀薄,天空也愈发黑沉,平日隐没在厚厚云层外的星星都看得一清二楚。

  万星如水,永夜沉沉。

  晏闻遐顶着满口又苦又涩的血腥气醒来,睁眼便看见一团白花花的毛。

  晏闻遐:?

  灵府尚未完全恢复,内伤却已大好——用寻常伤药,根本不可能恢复得如此迅速。

  心没来由一紧,晏闻遐撑着身子坐起,视线略过不知死活的君怜月,转了一圈才终于意识到那团“白毛”就是苏倾河。

  小姑娘团成一团,满头青丝都褪成了白色,一直长到脚踝,皮肤一点血色都无,左腕上一片暗红,身上也有不少尚未愈合的伤痕。伤口附近凝结出一片片莲形晶棱,全身上下裹了一层白霜,森森寒气扑面而来。

  晏闻遐眸色陡沉,忙去探苏倾河的鼻息——很弱,很缓,很凉,但就是这么一点点吐息,他眼中恢复了些许光亮。

  春江夜清,吐息间都是棠花的软香。

  晏闻遐拾起溯冥剑,神色复杂地看着苏倾河。

  上一个舍命救他的人,连尸身都没留下。布好的局被搅和得乱七八糟,他分明将万事都交代齐全了,她一个胆小怕事的,为何还要凑上来?

  踌躇片刻,晏闻遐摘下一侧耳畔的青碧玉石,口中淡淡吟诀。

  芥子清虚感受到主人号召,发出温和而不刺目的光芒,轻轻漂至苏倾河眉心,幻化为一个碧色光幕,将少女包围住,白霜和晶棱慢慢消失,伤口也逐渐愈合。

  晏闻遐见有效,心里像落下了一块石头,顿时松了口气。

  “这宝贝神力有限,您倒是舍得……”

  晏闻遐回身,见君怜月已醒来,唇边亦有血迹,不由蹙眉:苏请客救她做甚?

  君怜月手脚被缚,却依然不卑不亢:“我不曾料得还能活过今夜,但神女既救我一命,日后她若有难,我定会相助。”

  晏闻遐冷笑一声,持剑指上她的脖颈:“你怎么知道我会让你活着离开?”

  棠川树敌无数,苏倾河神子的身份若暴露出来,必引起群魔觊觎。

  君怜月道:“群魔推举我做浮玉庭门主,不过是因着我天魔之妹的身份,我没有任何实权,您杀与不杀,都于事无补。”

  闲游日久,却根本无人在意这位傀儡门主的踪迹。

  “您称她为棠川转世,道盟会有所忌惮,群魔可不会。”君怜月将脖颈往前送了送,“您根本不知,他们究竟有多想生啖神女的血肉。”

  神女也好,神器也好,道盟也好,一例毁去即可,接下来遍是开启九重泉阵,放出魔尊,遍杀十洲——这便是魔道要做的事。

  晏闻遐眸色生寒,问:“你可还记得挟她为质之事?”

  君怜月神色微滞:“不曾记得。”

  “当真?”

  “浮沤石火,矫饰何益?”

  “神器的消息是谁透露给你的?”

  “我不知那人身份。”

  灵鲛一族不屑伪饰,她如此说,那便是当真不记得,不知情。既然如此,也没必要再审了。

  晏闻遐扯了扯嘴角,抬手在君怜月眉间烙下禁咒,剑尖轻旋,挑断她手脚的绑缚。

  君怜月没有一点大难不死的欣喜:“敢问世君,集齐神器,当真能够逆转时空?”

  晏闻遐凝眉:“无稽之谈。”

  星轨既定,哪怕是神,也不可能轻易改变。

  君怜月黯然垂眸,轻问:“钺郎是何时染上魔毒的?”

  晏闻遐道:“永朔七十二年前后。”

  姜钺殁于永朔八十二年,与魔毒胶着十年,也的确撑到极限了。

  君怜月清澈的蓝眸染上冷冽:“那十年间,我不曾见过他。”

  晏闻遐不觉沉了眉宇:“本君自会查明。”

  “……多谢。”君怜月垂首施礼,“哀弦有寄,惴惴不敢忘。昨夜是我与钺郎初见之日,我既杀不得您,今后也再不为难。”

  若苏倾河醒着,定要泪流满面地感叹:这才是正确的交流方式。

  入夜后,江风愈发寒凉。

  晏闻遐收回芥子清虚,俯身将苏倾河打横抱起,撂下一句话:“暂且留你一命是因不想让她的血白流,你若还敢耍花招,本君不介意提前荡平浮玉庭。”

  君怜月目送他们离开,喃喃道:“你也不过是为了神器……”

  她遥望江天,吟出一曲悲切清宛的歌声:

  “柳下轩窗枕水开,画船忽载故人来。与君同过西城路,却指烟波独自回。”[1]

  那歌声越飘越远,好像能飘到忘川河彼岸似的。

  苏倾河做了一个噩梦。

  十三岁以前,她一直住在故宫东侧的凤阳阁,直到那一场大火。

  香烛烧了幔帐,爆炸声混杂着呼喊、哭闹刺入耳膜,稀疏的木屑如雨点般砸下,烟熏味与焦糊味充斥鼻腔,台前供奉的镀金神女像却依旧一副慈悲模样。

  她呛了不少浓烟,迈不开腿,也喊不出声,根本无力呼救。

  第一寸火苗烧了她的右胳膊,紧接着是小腿、后背、头发、脸颊……伤痕烙印在灵魂深处,再也没有愈合。

  周遭情景陡变,天空洇着灰黑的墨渍,深青的忘川水,腥红的彼岸花,生如薄埃,命如片纸。

  苏倾河心口一痛,被鬼魅推搡着跌入轮回井,似乎真的经历过灵魂被反复撕裂的痛楚。

  迷雾之中,又好像有人在剜她的肉,斫她的心,火焰蹿遍全身,鲜血滴滴答答洒入熔炉,敲铁声不绝,凌迟一般的酷刑不知何时才能结束。

  “来生记得恨我。”声音低哑凄怆。

  滚烫的刀锋从身上滚过,苏倾河慌忙反抗,手脚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只能哭喊着:“放开我!不要,好烫!”

  她曾死在那一日。

  “师祖宝贝儿,醒醒!”温离晃醒苏倾河,“可是魇着了?”

  天色向晚,小院梧桐芭蕉成荫,枇杷树上饱满的果实如珠玉璁珑。鸾鹤微振羽翅,凉风杂着烟水汽,透过半开的窗户,将梦魇驱散了大半。

  苏倾河朦胧睁眼,额头上满是汗珠,嗓音有些沙哑:“温前辈?”

  温离翘着兰花指,接过落芷手上的杯盏,轻轻吹了吹,方递给她:“师祖宝贝儿,你都躺了十来天了,可算是醒了。”

  苏倾河润了润嗓子,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了栖梧院,身上伤口亦好得差不多,只左腕依旧裹着齐齐整整的纱布。

  温离脸色亦有些发白,好像连着几日都没休息好似的。

  她起身给落芷让开位置,倚着床柱问:“还有哪儿不舒坦吗?省得晏五师兄怪到我头上。”

  苏倾河讷讷摇头。

  梦中的痛感太真实了,好像真的那般惨烈地死过一次似的……怎么可能?

  且不论莫名其妙的轮回井和凌迟酷刑,那场大火中,司马宴明明救了她,她也只受了些许轻伤。

  苏倾河被落芷扶着坐起,突然四肢一僵,如遭雷劈。

  火场中,司马宴挡在她身前,执剑如流星的模样,竟慢慢和幻境中棠川舞的那套剑法重合起来。

  不对,司马宴怎么可能会玉京剑法?是她记忆错乱了吗?但情窦初开的那一瞬早已镌入心魂,她怎么可能会记错?

  落芷替苏倾河拭去虚汗,道:“神女昏睡期间,世君已经为您融合了凄凉筝,若是有……”

  苏倾河打断她:“晏企之在哪儿?”

  落芷还没说话,一旁温离插道:“今日句萌试,晏五师兄在东馆会场亲自视察呢,这会儿估计刚结束。你若是早一日醒来,逃得了武试,也绝对逃不掉文试。”

  苏倾河无心斗嘴,立刻掀了被子:“我去找他。”

  落芷忙劝道:“神女失血过多,还是静养为宜,世君得了空,自会来栖梧院。”

  苏倾河穿着中衣就跳下了床:“我有急事,说不定过会儿就忘了。”

  躺尸了许久,腿脚本就不太利索,她还没走出几步,便一个跟头栽到地上,长得离谱的白发瞬间如地毯般铺开。

  艹,这啥情况?!

  外头恰传来侍女整齐划一的问候声:“世君。”

  晏闻遐乌发半绾,身着暗红织金长裾,一进门便瞧见她五体投地的傻样,无奈道:“真是片刻消停不得。”

  “镜子!”苏倾河慌忙捂住脸,不用落芷搀扶便火速把自己团回了被子里,“快给本郡主拿镜子来!”

  要命,她不会流个血还增了寿吧?!多出来的都送给用命铸剑的顾大哥成吗?

  晏闻遐动作一顿:“白发而已,至于这么见不得人?”

  苏倾河脑内立刻浮现话本中白发女鬼的模样,顶着被子,战战兢兢抓过落芷递来的镜子,背对众人反反复复照了许久,看了看白嫩如常的胳膊,又摸了摸光滑的脸蛋——

  咦,居然还有点好看?

  发间白雪,眼底青莲,眉间三瓣不甚分明的莲花印记,连指甲都是淡青色的,说是仙女也不为过。

  晏老五真不会说话,夸句好看会死吗?

  良久,她终于拉下被子,莹白的脸上满是疑惑:“怎么回事啊?”

  “你还敢问?”温离笑着拽过一绺白色发丝,“宝贝儿,才学了个引气入体就敢把神器透支成这样,到外头可别说是本座教的。若不是有芥子清虚和凄凉筝,晏五师兄都没法把你从鬼门关上拦下来。”

  她又凑近了些,忍不住捏了捏苏倾河的脸蛋:“唔,不过总算有点师祖的模样了。”

  晏闻遐倚着门框,插道:“温离,你且先退下吧。”

  温离朱唇一挑,揶揄道:“我素来识趣得很,师兄既然有密语寄佳人,那便不打扰二位了。”话毕便化作一团香雾,袅然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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