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7 章
送亲船队逆江而上一路向西浩浩荡荡向荆州行去。
孙尚香站在船头回望城外渡口的轮廓及岸边围观送行的百姓越来越远，然后再也看不见。
这片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土地这片土地上她眷恋的人此后都成了她记忆中的故乡、故人不知能否再见就算有重见之日或许那时候早已时过境迁物去人非。
史书中的寥寥数语便写尽了她的一生，然而结局如何仍是未知。余生还那么长，又当何以为寄？
阳春三月，春水初生，春林初盛。在荆州百姓的庆贺祝福声中，孙尚香与刘备的成婚大典如期举行。
刘备虽是名义上的荆州牧，却处处受制于身为南郡太守的周瑜，只能龟缩于公安这个弹丸之地婚礼自然是在公安城内的州牧府举行由于条件所限远不如江东送亲时那般豪华盛大但刘备仍显出了十足的诚意率领部将亲自到渡口迎接喜船，并热情款待了江东使者。
行完沃盥、对席、同牢、合卺等婚礼仪式后，孙尚香进入洞房，刘备则留下来与宾客宴饮。
婚宴上，刘备好像很高兴，要么和送亲使者孙瑜等人把酒言欢，要么又与关羽张飞等自家将领畅快豪饮，甚至醉到双眼迷蒙，还拉着诸葛亮的手谈天说地，喜不自胜。
表面上，大家在一起其乐融融，不分彼此，实际上暗流涌动，彼此猜忌，就像眼下的孙刘联盟一样。
“备戎马半生，年近五旬，还能成就此等美好姻缘，上天待吾甚厚……”
在刘备不知是第几次重复这番情真意切的感言后，江东这边坐席中，终是有人低声嘲讽道：“说得这么好听，也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
说话的少年是这次送亲使者中孙氏宗亲的另一位代表，孙权的堂侄，名孙桓，今年才十二岁，年少气盛，实在看不惯刘备惺惺作态的表演，忍不住出言轻嘲。
正在观赏歌舞的孙瑜瞥了这个沉不住气的侄儿一眼，暗示他赶快住嘴，不要口无遮拦引起孙刘两家不必要的纷争。
孙桓悻然闭嘴，顿了顿，还是有些愤然不平，压低声音似自言自语般道：“且走着瞧，要是他将来对江东不利，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当然，刘备那边，也有这样不会做戏之人，直脾气的张飞几大碗酒下肚后，对身边的关羽道：“别人家嫁女儿，陪嫁最多也就是金银财宝，这孙郡主出嫁，竟还带来一支军队，真是可笑！她到底是来成亲的，还是来打仗的？”
关羽心气高傲，除了自家大哥谁也不服，对吴人的轻视更是直接挂在了脸上，“三弟难道看不出来？吴候看似嫁妹固好，实则是派妹妹来监视我们大哥。”
“呸，孙权小儿，打仗不行，搞这些阴谋诡计倒是在行！”张飞啐了一口，又烦躁地叹气，“哎，大哥就不该答应这场婚事！”
关羽手抚长髯，不紧不慢道：“不过是权宜之计，大哥为了借荆州，连京口都冒险去了，娶吴候之妹又算得了什么？区区一个女子和千八百吴兵而已，有何可惧？”
张飞灌了几口酒，点头道：“说得也是，虽然那孙郡主会舞刀弄剑，还陪嫁来了一支吴兵，但她人在咱们地界上，量她也不敢对咱们大哥不利，不然，管她是吴候的妹子还是老娘，老子铁定砍了她！”
席上觥筹交错，零星几个不和谐的声音，也通通被嘈杂的人声乐声掩盖了过去，哪怕席上几乎所有宾客都明知这是一场不令人高兴的婚礼，大多数人还是笑着培演完了这出孙刘联姻的好戏。
孙尚香在侍女的簇拥下进入洞房后，身累加心累，懒得再应付，立刻就让侍女们帮她脱下了嫁衣，取下满头珠翠，简单洗漱了一番，便上床休息。
洞房内，红烛高照，罗帐低垂，隔绝了大半光亮，围出一方昏暗的小天地。孙尚香躺在榻上，极度疲倦之下，很快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婚宴结束，宾客散去，已是夜半三更的光景。
刘备喝得醉醺醺，在随侍的搀扶下来到洞房前，烛光映照下，忽见里外侍婢皆佩剑悬刀，好像来到的不是洞房，而是战场。刘备感到一股寒意噌的窜过脊背，瞬间酒醒。
冬歌上前福身一礼，“我家郡主自幼喜好武事，随行侍婢亦终日佩有兵刃，皇叔不必惊惧。”
刘备不着痕迹地呼出口气，这才勉强平复下心绪。望了一圈，并不见孙尚香，心下奇怪，不由问道：“郡……夫人呢？”
冬歌指了指屏风后已垂下的帐幔，微笑解释道：“郡主累了一天，夜深了，实在熬不住，半个时辰前就睡下了。”
刘备看着满室刀光剑影，仍心有余悸，孙尚香此举，可以说是丝毫不给他面子，明显就是不想和他成为真夫妻。刘备先前还以为，这孙郡主带着监视他的任务嫁来荆州，至少会装装样子，降低他的戒心，可没想到她连表面功夫都不愿做，这一点，倒是与她那个心机深沉的二哥一点都不像。若她效仿西施、貂蝉之类的女子施美人计，他虽不至于如同夫差、董卓等人为美色所迷，就此沉溺于温柔乡，但长此以往，也难于周旋应付。眼下孙尚香态度冷淡，对刘备而言，倒是好过柔情蜜意，这样他就无需留宿，不用整夜提心吊胆，睡不安稳了。
念及此，刘备神态温和道：“是我考虑不周，怠慢了夫人，既然夫人已歇下，那就不要再打扰她了。”
“恭送刘皇叔。”冬歌颔首行礼，送刘备出去，随后回到房中，撩开垂地的红罗喜帐，果然见孙尚香其实已经醒了，靠坐在软榻上，半张脸藏在阴影里，另外半张脸在烛火的笼罩下，瞧不出一丝情绪。
冬歌想到方才刘备近乎逃离的背影，皱眉问道：“郡主，这样真的合适吗？毕竟你和刘皇叔才刚刚成婚……”
孙尚香垂着眼没做声，好一会才淡淡开口，“戏演到这儿，也差不多了。”
她答应孙权嫁给刘备，可没答应要和他做一对恩爱夫妻，哪怕是装出恩爱的模样，她也做不来。
冬歌担心道：“可是郡主第一天来就如此，若是传出去，刘皇叔的部下恐怕会议论郡主……”
“他们想怎么说就任他们去说好了。”孙尚香满不在乎道，见冬歌还想再劝，忍不住斜睨她一眼，“你什么时候这么啰嗦了？早知道就让你留在江东算了。”
本是一句随意的抱怨，冬歌却有些急了，“奴婢早就打定主意一辈子跟着郡主，郡主要是赶我走，我也没地可去，若是留在侯府，我这年纪还不出嫁，肯定立马会被随便配给哪个兵士或仆役，若是遇人不淑，我这辈子就完了！”
“我就随口一说，你看你，怎么还急了？”孙尚香伸手拉过她坐到榻边，轻笑道：“你是我身边出去的人，哪个男人敢欺负你？都不用我出手，枭姬营里随便哪个女兵都不会答应！”
“反正我这辈子是不想嫁人了，只想跟着郡主、服侍郡主到老！”冬歌抹了抹眼角的泪，气闷道。
“话别说得那么死嘛，若你有了两情相悦的人，我会很高兴的送你出嫁。”说到此，孙尚香不由想到了自己，脸上笑意渐渐消散，双手抱膝，眼神失焦，轻声喃喃道：“我这一生不能完成的愿望，希望你能替我去实现。”
见孙尚香情绪又低落了下去，冬歌搂住她宽慰道：“说句僭越的话，我年长郡主两岁，可以说是看着郡主长大的，郡主从不把我们这些侍女当奴婢看，在我心里，是把郡主当妹妹的。这段时日来看着郡主伤心难过，我心里也不好受，我知道郡主和陆校尉对彼此一往情深，可是事已如此，过去的还是尽早放下吧。”
过去了……
孙尚香依靠在冬歌的肩头，心头涌上无尽的悲哀和怅然。
是啊，她和他，都已成为彼此的过去，既是过客，何必执着？
可是，不知何时落下的感情种子，经过这么多年的时光，早已在她心里盘踞成了一棵根深蒂固的参天大树，若要连根拔起，必定鲜血淋漓痛苦不堪。
孙尚香苦涩一笑，喃喃自语般道：“或许哪天听到他娶妻生子、过得很好的消息时，我就能完全放下了吧。”
可那时郡主能拥有自己的幸福吗？
冬歌在心里默叹。
她想了想，还是试探问道：“未来的日子还那么长，难道郡主和刘皇叔就这样一直相敬如宾地过下去？”
孙尚香闻言，眼神骤然转冷，“大家心知肚明，这是一场政治联姻，能相敬如宾最好。不过我看，我和他连相敬如宾都维持不了多久。”
“怎么会呢？”冬歌道，“孙刘两家联姻固好，共同抗曹，刘皇叔怎敢薄待郡主、不对郡主好？”
孙尚香冷笑不语，如今刘备还没借到荆州，孙强而刘弱，只要她不做得太过分，刘备当然会处处忍让她，尊重她，努力维持表面的和睦。可一旦形势逆转，当他不再需要依附江东，甚至实力强过江东时，那时候，恐怕他连孙刘联盟都不会放进眼里，还会在乎她这个安插在身边的棋子？
她知道，那一天早晚都会到来，既然如此，她又何必费心去演戏，维持一个注定会破裂的联盟？
孙尚香重新躺回榻上，闭上眼，扯了扯嘴角轻笑道：“他对我如何，我不在乎，反正我不打算和他演什么夫妻恩爱的戏码，我只想活得自在些，不想再去应付任何人。”
冬歌沉默半晌，叹了口气道：“也罢，郡主开心最重要。”
抱歉，大家久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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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尚香站在船头回望城外渡口的轮廓及岸边围观送行的百姓越来越远，然后再也看不见。
这片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土地这片土地上她眷恋的人此后都成了她记忆中的故乡、故人不知能否再见就算有重见之日或许那时候早已时过境迁物去人非。
史书中的寥寥数语便写尽了她的一生，然而结局如何仍是未知。余生还那么长，又当何以为寄？
阳春三月，春水初生，春林初盛。在荆州百姓的庆贺祝福声中，孙尚香与刘备的成婚大典如期举行。
刘备虽是名义上的荆州牧，却处处受制于身为南郡太守的周瑜，只能龟缩于公安这个弹丸之地婚礼自然是在公安城内的州牧府举行由于条件所限远不如江东送亲时那般豪华盛大但刘备仍显出了十足的诚意率领部将亲自到渡口迎接喜船，并热情款待了江东使者。
行完沃盥、对席、同牢、合卺等婚礼仪式后，孙尚香进入洞房，刘备则留下来与宾客宴饮。
婚宴上，刘备好像很高兴，要么和送亲使者孙瑜等人把酒言欢，要么又与关羽张飞等自家将领畅快豪饮，甚至醉到双眼迷蒙，还拉着诸葛亮的手谈天说地，喜不自胜。
表面上，大家在一起其乐融融，不分彼此，实际上暗流涌动，彼此猜忌，就像眼下的孙刘联盟一样。
“备戎马半生，年近五旬，还能成就此等美好姻缘，上天待吾甚厚……”
在刘备不知是第几次重复这番情真意切的感言后，江东这边坐席中，终是有人低声嘲讽道：“说得这么好听，也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
说话的少年是这次送亲使者中孙氏宗亲的另一位代表，孙权的堂侄，名孙桓，今年才十二岁，年少气盛，实在看不惯刘备惺惺作态的表演，忍不住出言轻嘲。
正在观赏歌舞的孙瑜瞥了这个沉不住气的侄儿一眼，暗示他赶快住嘴，不要口无遮拦引起孙刘两家不必要的纷争。
孙桓悻然闭嘴，顿了顿，还是有些愤然不平，压低声音似自言自语般道：“且走着瞧，要是他将来对江东不利，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当然，刘备那边，也有这样不会做戏之人，直脾气的张飞几大碗酒下肚后，对身边的关羽道：“别人家嫁女儿，陪嫁最多也就是金银财宝，这孙郡主出嫁，竟还带来一支军队，真是可笑！她到底是来成亲的，还是来打仗的？”
关羽心气高傲，除了自家大哥谁也不服，对吴人的轻视更是直接挂在了脸上，“三弟难道看不出来？吴候看似嫁妹固好，实则是派妹妹来监视我们大哥。”
“呸，孙权小儿，打仗不行，搞这些阴谋诡计倒是在行！”张飞啐了一口，又烦躁地叹气，“哎，大哥就不该答应这场婚事！”
关羽手抚长髯，不紧不慢道：“不过是权宜之计，大哥为了借荆州，连京口都冒险去了，娶吴候之妹又算得了什么？区区一个女子和千八百吴兵而已，有何可惧？”
张飞灌了几口酒，点头道：“说得也是，虽然那孙郡主会舞刀弄剑，还陪嫁来了一支吴兵，但她人在咱们地界上，量她也不敢对咱们大哥不利，不然，管她是吴候的妹子还是老娘，老子铁定砍了她！”
席上觥筹交错，零星几个不和谐的声音，也通通被嘈杂的人声乐声掩盖了过去，哪怕席上几乎所有宾客都明知这是一场不令人高兴的婚礼，大多数人还是笑着培演完了这出孙刘联姻的好戏。
孙尚香在侍女的簇拥下进入洞房后，身累加心累，懒得再应付，立刻就让侍女们帮她脱下了嫁衣，取下满头珠翠，简单洗漱了一番，便上床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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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宴结束，宾客散去，已是夜半三更的光景。
刘备喝得醉醺醺，在随侍的搀扶下来到洞房前，烛光映照下，忽见里外侍婢皆佩剑悬刀，好像来到的不是洞房，而是战场。刘备感到一股寒意噌的窜过脊背，瞬间酒醒。
冬歌上前福身一礼，“我家郡主自幼喜好武事，随行侍婢亦终日佩有兵刃，皇叔不必惊惧。”
刘备不着痕迹地呼出口气，这才勉强平复下心绪。望了一圈，并不见孙尚香，心下奇怪，不由问道：“郡……夫人呢？”
冬歌指了指屏风后已垂下的帐幔，微笑解释道：“郡主累了一天，夜深了，实在熬不住，半个时辰前就睡下了。”
刘备看着满室刀光剑影，仍心有余悸，孙尚香此举，可以说是丝毫不给他面子，明显就是不想和他成为真夫妻。刘备先前还以为，这孙郡主带着监视他的任务嫁来荆州，至少会装装样子，降低他的戒心，可没想到她连表面功夫都不愿做，这一点，倒是与她那个心机深沉的二哥一点都不像。若她效仿西施、貂蝉之类的女子施美人计，他虽不至于如同夫差、董卓等人为美色所迷，就此沉溺于温柔乡，但长此以往，也难于周旋应付。眼下孙尚香态度冷淡，对刘备而言，倒是好过柔情蜜意，这样他就无需留宿，不用整夜提心吊胆，睡不安稳了。
念及此，刘备神态温和道：“是我考虑不周，怠慢了夫人，既然夫人已歇下，那就不要再打扰她了。”
“恭送刘皇叔。”冬歌颔首行礼，送刘备出去，随后回到房中，撩开垂地的红罗喜帐，果然见孙尚香其实已经醒了，靠坐在软榻上，半张脸藏在阴影里，另外半张脸在烛火的笼罩下，瞧不出一丝情绪。
冬歌想到方才刘备近乎逃离的背影，皱眉问道：“郡主，这样真的合适吗？毕竟你和刘皇叔才刚刚成婚……”
孙尚香垂着眼没做声，好一会才淡淡开口，“戏演到这儿，也差不多了。”
她答应孙权嫁给刘备，可没答应要和他做一对恩爱夫妻，哪怕是装出恩爱的模样，她也做不来。
冬歌担心道：“可是郡主第一天来就如此，若是传出去，刘皇叔的部下恐怕会议论郡主……”
“他们想怎么说就任他们去说好了。”孙尚香满不在乎道，见冬歌还想再劝，忍不住斜睨她一眼，“你什么时候这么啰嗦了？早知道就让你留在江东算了。”
本是一句随意的抱怨，冬歌却有些急了，“奴婢早就打定主意一辈子跟着郡主，郡主要是赶我走，我也没地可去，若是留在侯府，我这年纪还不出嫁，肯定立马会被随便配给哪个兵士或仆役，若是遇人不淑，我这辈子就完了！”
“我就随口一说，你看你，怎么还急了？”孙尚香伸手拉过她坐到榻边，轻笑道：“你是我身边出去的人，哪个男人敢欺负你？都不用我出手，枭姬营里随便哪个女兵都不会答应！”
“反正我这辈子是不想嫁人了，只想跟着郡主、服侍郡主到老！”冬歌抹了抹眼角的泪，气闷道。
“话别说得那么死嘛，若你有了两情相悦的人，我会很高兴的送你出嫁。”说到此，孙尚香不由想到了自己，脸上笑意渐渐消散，双手抱膝，眼神失焦，轻声喃喃道：“我这一生不能完成的愿望，希望你能替我去实现。”
见孙尚香情绪又低落了下去，冬歌搂住她宽慰道：“说句僭越的话，我年长郡主两岁，可以说是看着郡主长大的，郡主从不把我们这些侍女当奴婢看，在我心里，是把郡主当妹妹的。这段时日来看着郡主伤心难过，我心里也不好受，我知道郡主和陆校尉对彼此一往情深，可是事已如此，过去的还是尽早放下吧。”
过去了……
孙尚香依靠在冬歌的肩头，心头涌上无尽的悲哀和怅然。
是啊，她和他，都已成为彼此的过去，既是过客，何必执着？
可是，不知何时落下的感情种子，经过这么多年的时光，早已在她心里盘踞成了一棵根深蒂固的参天大树，若要连根拔起，必定鲜血淋漓痛苦不堪。
孙尚香苦涩一笑，喃喃自语般道：“或许哪天听到他娶妻生子、过得很好的消息时，我就能完全放下了吧。”
可那时郡主能拥有自己的幸福吗？
冬歌在心里默叹。
她想了想，还是试探问道：“未来的日子还那么长，难道郡主和刘皇叔就这样一直相敬如宾地过下去？”
孙尚香闻言，眼神骤然转冷，“大家心知肚明，这是一场政治联姻，能相敬如宾最好。不过我看，我和他连相敬如宾都维持不了多久。”
“怎么会呢？”冬歌道，“孙刘两家联姻固好，共同抗曹，刘皇叔怎敢薄待郡主、不对郡主好？”
孙尚香冷笑不语，如今刘备还没借到荆州，孙强而刘弱，只要她不做得太过分，刘备当然会处处忍让她，尊重她，努力维持表面的和睦。可一旦形势逆转，当他不再需要依附江东，甚至实力强过江东时，那时候，恐怕他连孙刘联盟都不会放进眼里，还会在乎她这个安插在身边的棋子？
她知道，那一天早晚都会到来，既然如此，她又何必费心去演戏，维持一个注定会破裂的联盟？
孙尚香重新躺回榻上，闭上眼，扯了扯嘴角轻笑道：“他对我如何，我不在乎，反正我不打算和他演什么夫妻恩爱的戏码，我只想活得自在些，不想再去应付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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